綠意褪去,林老爺子晃了晃腦袋,眼裏露出一絲迷茫,這一絲迷茫讓程頌頭皮發麻,汗毛炸起。


    受了這麽多年唯物主義教育,他可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可適才看林老爺子的狀態,反映在程頌腦海的就是三個大字—鬼上身!


    轉頭看了看林杏兒,發現姑娘並無任何異常,此刻正在沏茶。


    “莫非她沒看見?”程頌心裏嘀咕,但也總不能初次見準嶽父的麵,就說對方是鬼上身吧,不禮貌不說,林杏兒恐怕會覺得是他鬼上身。


    “伯父您有什麽不舒服麽?”程頌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卻見林宏傑灑然一笑,道:“你這臭小子,我是要告訴你,工作好好幹,多做些利國利民的事兒,要有擔當,主動作為。但切忌不能碰貪汙腐敗的紅線!錢我們林家不缺,杏兒跟了你,你隻要對杏兒好,就是我林某人半個兒子。老頭子我一輩子耿直慣了,不喜歡遮遮掩掩。你可聽得懂?”


    “哎呀,爸,咱倆結婚的事還沒提上日程。您怎麽就扯的那麽遠了!”明顯的,林杏兒並沒有怪罪的父親的意思,隻是對父親與程頌始一見麵,就談及婚嫁,略感嬌羞。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一句古話緩緩從林父嘴裏吐出。


    “我爸每次來這裏靜修,都願意裝成世外高人。他平時管理公司的時候不這樣”林杏兒衝著程頌解釋一句,旋即把斟了半杯的茶水端給老爺子。


    老爺子抿了一口,笑著說道:“誰讓你倆非要亂我清淨,下個月我就迴家了,等我迴去再來看我不好麽?還說自己不著急結婚?”


    程頌依然堅信自己適才絕沒有看花眼,但眼下這林老爺子恢複如常,說話也毫無破綻。以至於程頌一臉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程頌啊,以我的習慣,不會初次見麵的人作何評價,日久見人心呐。杏兒野慣了,毛病多,你多包容。我靜修期間是要辟穀的,這裏也沒有吃食招待你們。”又對林杏兒道:“人我見過了,你倆好好處你倆的。迴去吧,路上慢些開車。”


    對於老爺子這麽快就下了逐客令,林杏兒毫不意外。蓋是因為這林老爺子靜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於是點頭道:“那您在這好好修煉,恭祝早日修成正果,白日飛升。”


    “你這小混蛋,你是咒我呢!臭詞兒濫用!”林老爺子笑罵一聲,也不介意。起身送程頌出了院子。


    迴家路上林杏兒向程頌解釋,她父親每年要在這個小房子住上半個月,如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出院子的。可見對程頌還是重視的。


    車子開到一半,林杏兒許是乏了,便找了個便利店休息了一會,並勸程頌去考個駕照。她可不想一直給他當司機,程頌點頭稱是。


    就在兩個人坐在窗邊喝著熱巧克力的時候,林杏兒接了個電話,是她哥哥林衝,說是兩口子要去南方談一個土地置換的合作項目。讓林杏兒幫著照顧一下金碧輝煌的生意。


    到了市內,林杏兒又接了閨蜜電話,幾個女孩約著去逛街,就近將程頌放下,便前去赴約。


    恆隆商場五層一家甜品店裏,林杏兒點了一份華夫餅,一杯卡布奇諾。這華夫餅熱量不低,卻是林杏兒最喜歡的甜品之一。承蒙上天眷顧,林杏兒雖然嘴唇豐滿、胸脯撩人。可身子卻是線條優美,豐儉適中的。平日裏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讓她的小姐妹,羨慕不已。


    所以此刻的林杏兒隻給自己點了華夫餅,並沒有照顧對麵兩位一樣靚麗迷人的小仙女。


    那兩位雖說一樣身材勻稱,可顯然背地裏吃了不少苦,以至於眼裏多少露出些羨慕嫉妒恨。


    “你是不是把人家劉公子給拉黑了?”一位不施粉黛,卻更顯清純可人的女孩,想著正在切割華夫餅的林杏兒問道。


    “哪位劉公子?”林杏兒頭也不抬的問道。


    “還有哪位,還不是你在漂亮國的擁躉。”接話的這位,五官立體,雙頰好似刀削一般,三七分的短發,更顯英姿。一襲長裙外,卻套了件男士西裝。


    “他啊,早就給他拉黑了。我並不需要這樣的擁躉,俗話說的好:白麵無須不可交,矮子肚子裏三把刀,最毒不過一隻眼兒,一隻眼兒鬥不過水蛇腰。這幾樣他占全了!”


    “噗呲!”兩個女孩被林杏兒帶著痞氣的話逗得前仰後合。


    “人家劉公子兩隻眼睛都還健在好嘛,幹嘛說他一隻眼兒?”清純少女嬌笑著問道。


    “恐怕我們林漂亮說的一隻眼兒不是指眼睛。”西裝女手肘拐了一下旁邊的清純少女。


    清純少女一愣,與林杏兒對視一眼,旋即三個美女不拘小節的大笑出聲。引得甜品店裏其他顧客頻頻側目。


    “哦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把他拉黑了?”林杏兒似乎此刻才想起關鍵問題。止住笑聲問道。


    “他畢業迴來了,據說被你拒絕後,痛定思痛,留在那邊繼續深造,前不久拿到了醫學博士學位。跟我是同一個導師,我當然知道。”清純女孩似乎有些自豪的說道。


    林杏兒的這兩個閨蜜,都不簡單。可以說是盛海比較出名的名媛。樣貌、學識、能力都沒的說,卻還都有不錯的家世。這清純少女名叫盧丹寧,也是漂亮國學成歸來的醫學博士,其家父是本市首屈一指的軍方醫院院長、黨委書記,少將軍銜,更是全國知名的腦外科專家。


    那位英姿颯爽的美女,叫做李佩曦,學曆倒是一般,現在做著帶貨主播,收入不菲。家裏是做外貿生意的,據說在北麵的熊國,掌握了不少礦產資源。


    林杏兒對劉宇能有這番成就,略感意外,但也沒太在意,調侃道:“你導師是不是同性戀?”


    於是三女又笑作一團。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別說我導師壞話。我導師隻帶了三個學生,而且全是中國人,除了我倆,還有一位是我們老鄉呢。”盧丹寧一本正經的說道。卻又補充道:“跟你說哦,劉師兄可依然對你念念不忘。之前在國外的時候,還說等迴國了,還要與你再續前緣。”


    “緣起、緣滅都是造化,阿彌陀佛!”林杏兒雙掌合十,學起了他眼中老林頭的樣子。緊接著又道:“求他做個人吧!”


    每個著名的城市,都有一座塔。以前的塔承載著發送無線信號的任務,所以多稱為電視塔。隨著網絡的普及,百姓家裏已經沒有人靠接收無線信號觀看電視節目了。奇怪的是依然會有塔拔地而起。這裏的道理,恐怕隻有城市的管理者才能說明白。在百姓看來,這塔隻有兩個功能:其一,作為城市地標,給公交、地鐵賦予站名;其二,塔上建個餐廳和觀景台,對外盈利。


    龍城的塔大概就是這種功用。五百米的塔,矗立在江畔。好似一根定江神針。


    此刻林衝夫婦正在塔上宴請著一眾賓朋。推杯換盞間,盡顯乙方本色。


    要說林老爺子還是有眼光的,早在兩年前,就在龍城拍到一個地塊,準備開發度假村。奈何集團資金問題,遲遲沒有動工。龍城市政府有言在先,拿地不建設,視為違約。這才有林衝這次龍城之行。目的隻有一個,把地置換出去。而置換標的物,卻是盛海的一塊郊區荒地。


    龍城的經濟發展,十倍於盛海不止。任誰看,出讓盛海這塊荒地的龍璽集團,隻賺不賠,而且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而劉棟輝作為龍璽集團董事長,卻對這嘴邊的肥肉視而不見。老謀深算的他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林家怎麽會平白無故的用龍城這塊地皮,置換盛海那個荒地?


    所以此刻饒是林衝頻頻舉杯,好話說盡,也依然不能打消劉棟輝的疑慮。


    這世上事,無巧不成書,這龍城龍璽集團的董事長,正是林杏兒的擁躉劉宇的老爹。


    說起盛海的那塊地皮,還是幾年前他們兒子劉宇失心瘋一樣嚷著要到北方旅遊,實則是要讓劉棟輝夫婦上門提親,老兩口通過神秘的信息渠道分析,識破了兒子的算計。卻依然同意跟兒子走這一趟。究其原因,是因為龍璽集團當時計劃開拓北方市場,準備拿一塊地投資建廠。也就當做實地考察了。至於劉宇的訴求,老兩口壓根沒往心裏去,還給兒子一頓教育。甚至斷了劉宇的財路。這才造成當年劉宇來了盛海,卻沒有打擾到林杏兒的原因。


    地攥在手裏好幾年,北方的城市發展卻出乎劉董事長的預料。於是明裏暗裏使了不少手段,方才把地皮保留至今。此刻,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要來土地置換。劉棟輝打探了所有的信息渠道,也沒看懂這裏的貓膩兒。此刻故作深沉,也不過是想再多獲得些信息而已。


    “林總,我們的誠意,你是看到的。貴公司在這邊這塊地,度假村是做不了的啦。土地建設方案,市領導已經過目,且獲批。我們龍璽集團這次追加的投資也不是個小數。所以別看地價上我們壓縮了成本,但我們是醫藥研發生產企業,不是做房地產,資金周轉周期沒那麽快的。”劉棟輝言罷舉杯,敬向主位的一位看似領導的戴眼鏡男子。一飲而盡後繼續說道:“敢問林總,你們要我們在盛海那塊地,又是準備做什麽?要知道我們集團留著那塊地,這些年也是有成本的。”


    “我們自然還是投度假村咯。”林衝毫不猶豫的繼續道:“劉董您也知道,畢竟我們北方的建築成本還是低廉。在這邊我們做不起,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們還是有些把握的。況且,我也給劉董交個底,您那片荒地,下麵有溫泉!”


    此言一出,劉棟輝雙眼一眯,好半晌不言不語,似乎在衡量著林衝話語的真實性。至於地下有沒有溫泉,投資度假村能不能盈利,這點事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林衝看著劉棟輝不再言語,給自己妻子遞個眼神。這夜場老板娘,必然是場麵上的人物,起身走到劉棟輝身後,為斟滿酒,並打斷其思緒,客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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