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略一揚唇,聲音夾帶笑意,“張太醫客氣。”


    “誒,對了,”張太醫看向淩秋,“那個怨……”


    淩秋笑著打斷他,“你有辦法?”


    張太醫頓了頓搖頭,“沒有,但是你的體質變了,對……那個有沒有用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好,我知道了。”淩秋點頭,沒抱太大希望。


    張太醫瞅了眼黎晏,得嘞,他擺擺手,“行,走了。”


    送走張太醫,黎晏果然問起剛才的事,淩秋神色淡淡地一句話帶過,“一種無傷大雅的藥,不必擔心。”


    黎晏看出她興致不高,亦不再多問。


    淩秋沒等來千珊她們,再看向一個人忙碌的黎晏眼神不對勁了,“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黎晏正欲轉身出去把藥方交給千珊,聞言腳步一頓,臉上浮現一絲委屈,用受到了傷害的眼神看著淩秋,“我以為我一個人伺候你就夠了。”


    淩秋直接被逗笑,眉眼間重新盛放著明豔的活力,“你別鬧,茶裏茶氣的,過來。”


    黎晏堂堂大高個,穿著一身嚴肅的黑衣,此時卻耷拉著腦袋,眼眸低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慢慢挪了過去,“陛下,有何吩咐?”


    裝得挺像那麽迴事兒,淩秋覺得好笑,一把抬起他低下的頭,對上他輪廓分明的臉眉梢一揚。


    原本還想調笑兩句,可在看清他憔悴的臉色時心裏頓時複雜起來,蠕動的嘴唇怎麽也張不開了。


    他粗重的劍眉有些雜亂,臉頰消瘦,下巴冒出一茬短小的胡須。淩秋輕輕地摸上去,硬硬的,有點紮手,可心裏卻像一團棉花般軟綿。


    “怎麽了?”黎晏抓著她柔軟的小手貼在臉上,溫柔地看著她。


    淩秋輕輕搖頭,略一勾唇,“沒什麽,黎晏,謝謝你。”


    黎晏扯了扯嘴角,歪頭在淩秋的掌心留下一記親吻,挑眉笑道:“陛下要跟我生分嗎?你我之間,還須言謝?還有,以前你喚我阿晏,現在竟然連名帶姓了?”


    淩秋霎時握緊拳頭,掌心發燙,一臉羞惱,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你怎麽……”


    變成這樣了?受什麽大刺激了嗎?


    沒等她想出什麽,黎晏已經將她緊緊地圈在懷裏,聲音略沉,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後怕和慶幸。


    “我隻是害怕了,小淩兒。對不起,我沒想到你解活靈丹會這麽痛苦,我該早些來的。”


    好吧,變臉也很快。淩秋聲音悶悶的,“沒關係。”不經曆這一遭,她自己也不知道呢。


    黎晏垂下的眼眸似有漫天霧靄,自顧自地說著,“還有你的生辰,我不該缺席。若不是雲起找我,我不敢想自己究竟會失去什麽。”


    “你……”淩秋很想說你不必如此,她還有別的幫手。可轉眼想到黎晏粗暴地撕開自己的衣服,莫名有些心虛,還是閉嘴吧。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而黎晏很巧妙地意會到這一點,頗有些氣憤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惡狠狠地質問,“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想想就好氣。但是他更氣的是自己沒能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為她分擔,沮喪地歎了一口氣。


    被戳中心事的淩秋怎麽可能認輸?她心虛是一迴事,但是黎晏說出來就感覺她做了什麽壞事似的,哼!


    “我總不能為了守身如玉,就把自己逼死吧?”淩秋挺直身子,氣鼓鼓地瞪著他,“你說,我錯了嘛?”


    不跟你掰扯清楚算我輸,她暗戳戳地想。


    黎晏看著她不容置疑的神色,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眼底一慌趕緊找補,“你沒錯,是我的錯。”


    她現在是皇帝,不好好哄著,萬一趁他不在真找了別的野男人,他保不齊會做點什麽。


    “哼,”淩秋下巴一抬,順嘴就問,“錯哪兒了?”


    誒?不怪女生喜歡問一句話,真是太順溜了,她都沒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


    與淩秋玩笑的心態不同,黎晏認真地反思自己。


    過了會兒,他開口一字一頓道:“我善妒。”


    淩秋聞言放大眼眸,眉頭微蹙,什麽玩意兒?你宮鬥宅鬥呢?


    “你現在身份不同,我卻私心想將你據為己有,想讓你滿心滿眼都隻有我一人……”


    越說越落寞,越說越小聲,連他顫動的睫毛都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


    淩秋抿著雙唇,懷疑自己拿錯了劇本,居然生出一種“來呀,封黎氏為貴妃”的衝動與豪氣!


    嘖,男色誤人。


    她無奈重新撲到黎晏懷裏,“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有你在,我哪兒看得上別人啊?”


    黎晏勾唇,眸色柔和寵溺,聲音醇厚醉人,“這可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淩秋眯著雙眼在他胸前蹭蹭。


    “陛下一言九鼎。”黎晏啟唇。


    “自然。”


    ……


    黎晏不便在外人麵前暴露,兩日來都沒有出淩秋寢殿,千珊等人無可奈何,淩旭也被他這無賴行徑氣得半死。


    淩秋沒再瞞著淩旭,把她和黎晏之間的事都告訴他了。


    這一日,華延宮正殿隻有淩秋、黎晏和淩旭、林平修在。四人兩兩相對,殿門緊閉,氣氛嚴肅。


    “已經確定下毒之人是謙王妃?”淩秋神色沉鬱。


    林平修點頭,“是她,抓到的三名宮人有兩個是曾經淑妃宮裏的,還有一個受過謙王妃的恩惠。”


    淩秋問道:“她人在哪兒?”


    “不在謙州。”


    “嗬,狡兔三窟。”淩秋有點佩服她了。


    淩旭憤懣,“阿姐,你放心,我一定會逮到她的!”


    淩秋笑道:“嗯,阿姐相信你。”


    這時黎晏開口,“我可以幫忙。”他在雲國有眼線,不止在雲京,找個人應該沒問題。


    淩旭不屑地冷哼,“你幫忙?還是算了吧。你是虞國攝政王,誰知道王爺私底下會幹什麽事兒?”


    林平修也有此擔憂,不是他信不過黎晏,而是任何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提防。


    牽扯到兩國,不是一男一女愛恨情仇那麽簡單。


    黎晏對淩旭報之一笑,仿佛沒聽到一樣,轉頭看向淩秋,“小淩兒?”


    “要是找個人都需要攝政王出手,”淩秋迴望過去笑道:“那我這個皇帝當得豈不是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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