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雲淡風輕的模樣,讓淩暉覺得自己像個躲在暗處的小醜,憤恨地瞪了眼嘉毅侯。


    一杯茶就哄好了,果然上不得台麵!


    淩晗暗自心驚,不知這位五弟究竟有多少底牌,看來不可得罪。


    太子倒是樂嗬,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了。


    隻是林平修越發看不透這位了。


    千闕樓他也去過,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免驚歎。


    到底她和千闕樓有什麽淵源?


    下朝後,淩秋蛇形走位,避開找她寒暄的大臣們,迴新粹宮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就出宮了,直奔京兆府。


    她想看看鄭世子有沒有強搶民女。若有,還擔著自己的名聲,那就……


    季陽在馬車外提醒,“主子,鄭雨霖來了。”


    淩秋撩起簾子看了眼,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方臉男子邁著二貨的步伐挺著小肚子走到京兆府門前。


    哎呦,這孩子隨爹,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常浩早就做好準備,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鄭雨霖狡辯。


    念在其沒有實際傷害受害人的份上,罰三十大板,賠償受害人三百兩紋銀,閉門思過一個月。


    鄭雨霖腸子都悔青了。


    他爹隻說他不會死,沒說要打三十大板啊。


    這可是三十大板!


    淩秋隔著一條街都能聽見他殺豬般的慘叫。


    “活該!”淩秋痛快地罵道,“打死算了。”


    正準備走呢,就聽那位婦人哭天搶地,“大人,我的孩子不見了,求求大人幫幫民婦吧。”


    常浩驚堂木一拍,“細細說來。”


    後麵的就聽不見了。


    淩秋下巴抬了抬,指向對麵,“季陽,去聽聽怎麽迴事。”


    “是。”


    一刻鍾後,季陽迴來,“那年輕婦人被搶當日,是與七歲的兒子一起進城的。鄭雨霖把她搶走以後,兒子就不知所蹤了。”


    艸!這個禍害!


    淩秋摸了摸下巴,“季陽,咱們在嘉毅侯府有人嗎?”


    季陽迴道:“可以安排。”


    “嗯,安排。鄭雨霖這頓板子起碼在床上躺一個月,那就讓他拉上一個月。”


    季陽眼角抽搐,不愧是主子,損還是你損!


    解決完一樁事,淩秋揮了揮小手,“走吧,去趟千闕樓。”


    千闕樓是淩秋花費心思最多的產業。與星月酒樓的平民路線不同,一開始走的就是高端路線,主打雅和貴。


    隻不過發展到後來,意外收獲了許多民間藝人,口碑逐步升級,一躍成為雲京不可忽視的存在。


    千闕樓位於主街道康樂大街上。


    淩秋兩年前耗費巨資一手打造了現在的茶樓規格,這裏的每一處設計都由季陽親自監工、查驗,最終在半年後正式運營。


    所以季陽一露麵,茶樓的掌櫃薛敬酒認出來了,連忙上前,“季公子,您來了。”


    季陽年紀雖輕,但出手大方,手段淩厲,讓人又愛又怕。


    薛敬活了三十四年,也沒見幾個這般人物。


    盡管他說自己隻是個辦事的,薛敬依然不敢拿喬,將他當做主事人。


    季陽沒有特意介紹身後的淩秋,隻點頭道:“嗯,你先忙,一刻鍾後去秋意濃。”


    秋意濃是季公子留給主子的雅間,薛敬心神微動,難道真正的主子要現身了嗎?


    他詫異地抬頭,正好看到淩秋轉過去的側臉,心裏隱隱有了猜測,激動得兩眼放光。


    季陽卻及時擋住了他的視線。


    薛敬見季陽冰冷的臉,刹那間迴神,低頭連道:“好,好,季公子先請。”


    淩秋和季陽正要上樓,背後傳來一聲嬌喝,“許漾,你出來!”


    薛敬見到來人,瞬間頭大。看到季陽和那位麵若冠玉得公子迴頭,更是頭大。


    他上前擠出一抹微笑,躬著上半身小心地道:“三公主,您來了。許漾他不在,要不您改日再來?”


    三公主淩竹生得一雙嬌媚多情的丹鳳眼,可此時卻透著冷意和不耐,“本宮的人看到他迴來了,薛掌櫃,不要睜眼說瞎話。”


    哇哦,三公主?傳說中麵首多如狗的那個?


    淩秋站在高一階樓梯上,興奮地拍了拍季陽肩膀,俯身問道:“是她嗎?”


    季陽一看淩秋的眼神就明白了,主子的吃瓜屬性又來了,無奈地點頭,“是的。”


    “那許漾是誰?”淩秋好奇地問。


    季陽無奈升級,“主子,我跟你一起迴來的。”


    “哦哦,對。”淩秋繼續看戲。


    隨著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知情人士已經開始普及了。


    “這許漾是千闕樓的畫師,家境貧寒,長得極好。他好不容易考上進士,不幸老母親病逝,遂沒有授予官職,在家守孝。”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後來憑借精湛的畫技被千闕樓聘為畫師。”


    “有一次三公主來千闕樓,指了一名畫師作畫,結果被他趕上了。三公主對他一見傾心,想把他納入府中。許漾文人風骨,怎麽甘心做公主後院的麵首?”


    “所以才有了三公主的死纏爛打啊。”


    “聽說有一次,三公主把他堵在茅房……”


    “我還聽說……”


    ……


    淩秋恍若立在瓜田中,支棱起兩隻耳朵聽得歡快。


    可憐薛敬左右為難,如芒在背。


    “三公主啊,您就別為難我一介百姓了,許漾他那脾氣,我也拿不住啊!”


    淩竹也不想在千闕樓找事,她隻想見許漾一麵,壓下怒氣冷聲道:“你隻管去傳話,就說我在這兒等他出來,本宮便不為難你了。”


    “是,是。”


    薛敬派了個小二下去了,一轉頭看見季陽和那青衣公子還站在樓梯口,老臉立馬掛不住了,就要去請罪。


    季陽一個眼神止住了他的動作。


    薛敬懂了,老實地陪三公主等許漾。


    其他客人紛紛落座,邊喝茶邊等後續。


    淩竹的侍女莫玉勸道:“公主,您先坐會吧。”許公子大概不會出來的。


    “不用。”淩竹一雙眼睛盯著通往後院的走廊,淡淡地拒絕。


    海王也有深情時?淩秋腦子裏冒出個疑問。


    不久,出乎所有人意料,許漾竟然出來了。


    他一身白色長衫緩步走來,麵容俊朗,神色鎮定,迎麵而來一股書生氣。


    看著確實不錯,但淩秋依舊理解不了閱男無數的三公主會為了他不顧身份追著跑。


    淩竹見他出現,緊繃的臉色鬆了鬆,嘴角掛著柔和的笑意,“你終於肯見我了。”


    許漾寵辱不驚,行禮道:“草民見過三公主!”


    直到他出聲,淩秋終於發現他的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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