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洛瑾洲。


    這也是讓周炳坤嚇了一跳的原因。


    若說是別人的話,他還可以稍微反駁兩句。可這時淮南王,當今皇上唯一的親弟弟,誰敢反駁。


    隻見洛瑾洲沒有用別人的攙扶,就獨自走下馬車。


    這點在桑未晚看來可是有些意外。


    畢竟洛瑾洲在人前裝病,所以就算自己能走,他也要裝成非常虛弱的樣子。


    不過她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見洛瑾洲拿起手絹輕輕咳嗽了一聲。


    桑未晚:……


    果然。


    眾人看見洛瑾洲過來,都紛紛推開了一條小路,誰也不敢擋在他的麵前。


    連周炳坤在他麵前,也隻能弓著身子不敢抬頭。心中卻在暗罵,這個桑未晚到底是什麽人物,竟然能驚動淮南王的到來。


    淮南王將行禮的眾人都無視掉,徑直來到桑未晚的麵前,一雙溫柔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仿佛眼中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一般。


    要不是桑未晚太了解這人,恐怕還真的會被對方這樣子給騙了。


    “未晚,聽說你今天新店開業,我特意帶了賀禮來祝賀。”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也沒故意收著聲音,所以周圍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這一聲未晚沒讓桑未晚有什麽觸動,倒是給那個周炳坤嚇得個半死。


    要真是普通關係的人,誰會叫得這麽親切啊!


    桑未晚從他下人的手裏接過包好的賀禮後,疏離一笑,“多謝王爺,數日不見,王爺的身體可好些了?”


    “確實好多了。”洛瑾洲就像沒發現對方故意疏離一般,“自從在你這吃了好多河蟹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美食養人,我感覺心情連帶著身體都好了很多。”


    桑未晚:……


    這個腹黑鬼。


    怪不得剛剛下馬車的時候是自己走下來的,原來這都是提前設計好的。


    而他剛剛的話,在周圍的人聽到後,也是嚇了一跳。


    雖然大家已經故意控製,但因為人數太多,還是不免發出聲音。


    “什麽,淮南王居然在這裏買過很多河蟹。”


    “他的身體能撐得住嗎,會不會是以毒攻毒了?”


    “你開什麽玩笑,像這種大人物在吃之前,肯定是會試毒的啊,怎麽可能有什麽東西就直接吃。”


    “那這麽說,這個河蟹真的和黑寡婦沒什麽關係了?”


    周炳坤眼見著自己就要成功的計劃付之一炬,可他又不好直接迴懟洛瑾洲。


    想了想,到底不甘心,所以他鬥膽開口。


    “王爺,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要隨意吃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啊。”


    然後將手裏臨摹的圖畫遞上前,低著頭誠懇道:“這是草民收集到的信息,這東西名為黑寡婦,哪裏是什麽海鮮。”


    “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這東西,王爺您可不要被這毒婦騙了去。”


    他一字一句裏,都是對桑未晚毫不掩飾的唾棄。


    就仿佛對方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


    周炳坤並不知道桑未晚和洛瑾洲內部的關係,畢竟兩人的事情隻有幾個皇上身邊的大臣知道。


    他連個官都不是,隻當洛瑾洲是真的被對方蒙騙,才想吃這個的。


    不過話說迴來,他身後的那位大人,也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事。


    所以周炳坤想,隻要自己再多說點,並且將事實擺在洛瑾洲的麵前,對方肯定就會相信自己。


    說不定還能與之交好。


    他在腦海裏天真的這麽想著。


    洛瑾洲半天都沒說話,也沒去接周炳坤遞來的東西。


    他毫不掩飾地皺著眉頭,嫌棄之情從瞳孔中射出。


    在他的心裏,不是什麽人遞來的東西自己都會接的。更何況對方是這種……


    “這麽說,在你的心裏,我就是蠢到被一個女人欺騙的程度?”


    他冷冷的聲音響起,其中夾雜著危險之意,讓聽到這句話的周炳坤頓時發起一陣冷汗。


    “草民不敢。”


    洛瑾洲不耐煩地夾起那張畫紙,認真觀察了一會兒,毫不留情道:“我說,你不會是瞎子吧。”


    “又或者是有什麽眼疾 ?”


    “啊?”


    周炳坤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能老實迴答:“迴王爺,草民的眼睛很健康,沒有任何的疾病。”


    “是嗎,眼睛沒病你分不出來這兩樣東西的差別?”


    周炳坤一怔。


    全身上下仿佛被雷劈過。


    他萬萬沒想到傳說中那個淮南王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我瞧著可是非常不一樣。”


    淮南王將那張紙扔在了他腳前。


    見旁邊的民主仿佛沒有聽懂,他看了桑未晚一眼,十分不情願地開口:“既然你看不出來,那我就告訴你。”


    “首先,你圖紙上的黑寡婦,八條腿集中在前半部分,再看這河蟹,是分布在整個身體的兩麵。”


    “還有,河蟹的身體是一整個橢圓,但這畫上黑寡婦的身體,更和葫蘆相似。”


    “現在你能看出來了嗎?”


    這時,突然跑出一群官兵,為首的手裏也拿著這樣一張畫紙。


    浩浩蕩蕩的,身上的軍甲因為奔跑撞擊不斷發出沉重的響聲。


    光聽就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衣服有多重。


    跑到桑未晚店麵前的時候,眾人停下了腳步。


    “誰是桑未晚?”


    “有人舉報她販賣有毒物品!”


    為首的軍官中氣十足,扯著大嗓門,仿佛抓到桑未晚之後,要將她狠狠打上一頓一般。


    桑未晚正想站出來,洛瑾洲輕輕抬起手,將她擋在身後。


    “你是誰手底下的?”


    “沒有證據就要帶人走?”


    按理說,就算桑未晚真的犯了什麽事,也應該是交給縣衙,跟軍隊有什麽關係。


    周炳坤有些心虛了。


    這是他前日疏通的成果。


    本想著自己在誣陷完桑未晚賣有毒物之後,就直接找人給她帶走。


    哪怕是裝裝樣子都行。


    這樣百姓們就都會知道桑未晚是被抓走的。


    她迴來就算想解釋都解釋不了。


    人雲亦雲,她有苦也說不出,沒人會相信,這酒樓就算是徹底完了。


    但他計劃得非常好,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這種場麵,甚少出門的淮南王竟然親自到場。


    而且還將他的計劃給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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