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啊”


    王難的聲音有些沙啞:“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顧晨沒說話,依舊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算了,我去給你倒一杯”王難轉身拿出一個新杯子倒上熱水,走到他麵前遞給他,“剛燒好的,有點燙,你慢點喝”


    顧晨沒有接,眼神卻逐漸變得淩厲,問道:“是你帶我來這裏的?”


    “……是”王難說。


    “從火場裏?”顧晨又問。


    “嗯”王難點了下頭。


    “那……”顧晨深唿吸一口氣,“你為什麽會在那裏?”


    王難頓了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他知道顧晨一定會問他,也做好了將一切全盤托出的準備,可當他注視著這雙明亮的眼睛時,居然又一次猶豫了。


    “王難,你從來沒去過我學校,這次為什麽在那裏?”顧晨一字一句地將疑問變成了質問,“你告訴我!為什麽偏偏著火的時候你在?為什麽這麽巧?”


    王難看著他,輕聲道:“你是不是懷疑那場大火是我放的?”


    “我不想懷疑你”顧晨說,“但你要給我一個足以讓我相信你的理由!”


    王難微微垂眸,腦子裏亂的很。


    顧晨說讓自己給他一個理由……


    這個是有的,當然有,就是太長了,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你說不說啊?!”顧晨催促道。


    盡管他一直以來都搞不清楚也看不透王難這個人,但他和思思乃至所有顧家人都是相信他的,特別是他和楊安寧那段時間盡心盡力地幫他們拯救顧熙。


    這份恩情他們永遠都會記得。


    所以顧晨真心希望這次的大火跟王難沒有關係。


    “你先把水喝了吧”王難把杯子往前遞了遞,“待會兒該涼了”


    他這副企圖轉移話題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顧晨,連帶著看那杯還冒著熱氣的水都不順眼了。


    “喝個屁!”顧晨猛地將他的手推開,“王難你這是在逃避!”


    杯子一下子被打翻在地,七零八落地摔成了碎片,一半的熱水都灑在了王難的手背上,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小聲地說了句。


    “我沒有……”


    “你他媽愛咋咋地吧!我懶得管你!”顧晨掙紮著就要下床,這才注意到右小腿上纏著的繃帶。


    “哎!你別動”王難急忙按住他,“你腿還傷著,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止了血包紮好,你現在不能走動”


    顧晨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我迴家有我三哥照顧,他難道不比你治療的好嗎?”


    “不行!”王難強硬地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動,“你不能走!”


    “你打算囚禁我是嗎?”顧晨沉聲喝斥道。


    “我沒有”王難趕緊迴答道,“但你真的不能走!”


    “你他媽有病吧你?!”顧晨被他氣得夠嗆,“讓你說話你不說!這會兒又不讓我走,你到底要幹嘛?!”


    “我說!”王難幾乎是吼出來的,“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顧晨直勾勾地瞪著他,兩人胸口都劇烈起伏著,半晌才慢慢冷靜下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顧晨看著他滿臉糾結的樣子,終究還是心軟了,“把事情說清楚”


    王難頓時鬆了口氣,默默地扶著他迴到床上坐好,起身將地上的玻璃殘渣和水漬都清理了下,又貼心地重新接了一杯還算溫熱的水放在床頭。


    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他才坐了下來和顧晨麵對麵。


    顧晨瞥了一眼他手背上被燙紅的地方,伸手拿起重新接好的溫水喝了一口,嗓子被水滋潤過好受了不少,連帶著大腦都清醒了許多。


    “我……”王難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顧晨卻突然打斷了他。


    “你先等一下”顧晨抓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呆滯了一瞬,“這衣服……不是我的啊”


    “是我的衣服”王難說,“你的衣服弄髒了,褲子也壞了好幾個地方,因為要清理傷口,我不得不幫你換掉……抱歉”


    顧晨搖搖頭:“沒事,都是男生,也沒什麽可介意的”


    他的視線在床上桌子上甚至是地上都掃了一圈,有些蹙眉:“王難,你有看到我的手機嗎?”


    “沒有”王難迴想了下,“給你換衣服時我特意摸了摸你的衣兜,沒看見手機”


    “那可能是跑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顧晨嘖了一聲,朝他伸出手,“你的手機借我一下,我得給家裏報個平安,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王難感覺今天對他來說真是一步一個坎,顧晨跟他說的每句話他都有點兒不知道怎麽接。


    “抱歉,顧晨”他神色落寞地道,“我沒有手機了”


    “嗯?”顧晨一愣,“你手機也跑丟了?”


    “不是”王難說得很是艱難,“王基霸……監視我,任何電子產品出現在我身上都有可能被他定位到,我沒辦法帶著手機”


    這個信息非常突然,顧晨迴想著他今天的所有反常反應以及這麽多天的失聯……


    看來王難這是又跟王基霸扯上關係了。


    “但是你得讓我給家裏傳個消息過去啊”顧晨擰著眉頭道,“他們一直找不到我,萬一思思急哭了怎麽辦啊?你忍心?”


    王難當然不忍心,他見過小家夥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小模樣,實在是惹人心疼。


    可眼下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看著顧晨說道:“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把事情說完,聽完之後,如果你願意留下幫我,我就想辦法讓思思他們知道你平安的消息”


    “如果你不願意……我就送你迴去”


    顧晨聽得一頭霧水,疑惑道:“你都給我說懵了,我就算迴家了該幫你還是會幫你啊,更何況家裏還有我大哥他們,想幫你的忙豈不是更容易?”


    “不行的”王難低聲說,“我……秦媛媛看見我將你救走了,每次她出來替王基霸做事的時候,王基霸都會給她戴上追蹤器,所以他現在肯定知道了”


    “你說秦媛媛出來替王基霸辦事……”顧晨呢喃著重複了一遍,隨即靈光一閃,“火是秦媛媛放的?”


    “嗯”王難苦笑道,“你還是那麽聰明”


    “那你怎麽也去了?”顧晨問,“又是怎麽知道秦媛媛要去我學校縱火的?”


    王難輕聲道:“上一次我協助你們救顧熙的事被王基霸知道了,他非常生氣我瞞著他跟你們聯係,大罵了我一頓之後就開始暗中調查我”


    “我不知道他身邊什麽時候多出了那麽多高手,他的調查我全程都沒有發現,直到那些人突然要抓我迴去,我才明白原來王基霸全都知道了,包括我自己的身世以及……他這麽多年以來的秘密”


    “他這是狗急跳牆了”顧晨冷哼道。


    “是啊,但我顧不上他跳不跳了,我隻能選擇躲”王難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他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了,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去,喪盡天良的惡行,絕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


    顧晨點點頭,看著他憤怒的樣子有些不忍,放輕了聲音:“他的事待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你救我迴來是怎麽迴事?”


    王難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是想要找你幫我的,但王基霸的目標一直都是顧家,如果被他發現我和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他都會有所行動,這次救你出來純屬是個意外”


    “我偶然看見秦媛媛往清北大學走,想著現在顧家在上大學的人就隻有你,我有些擔心,就跟過去了,沒想到……”


    “沒想到她真的要殺了我”顧晨補充道,“對嗎?”


    王難點了點頭。


    顧晨定定地看著他:“那你剛才說,我若是不答應幫你,你就送我迴去,怎麽送?”


    王難頓了頓,說道:“就……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下給你送迴家”


    “那你呢?”顧晨問,“會被王基霸發現嗎?”


    “……會”王難說,“可能還會被抓住”


    “被抓住的後果是什麽?”


    “……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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