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半天,成功就在眼前的時候蹦出來兩個搗亂的,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惱火。


    特別是這兩個人還不是一般的搗亂。


    他們話裏話外都在逼著白芷柔去死。


    “我真他媽操了!”顧銘低吼道,“哪個腦袋裝屎的把這兩個玩意兒找過來的啊?頭和屁股長反了用肛門思考問題的是吧?!”


    “你這個學生怎麽說話的!”校長一步沒停地爬上頂樓,這會兒還氣喘籲籲的,“我找來的,怎麽了?她要在學校裏自殺,我能不通知她父母嗎?萬一真出事了怎麽辦!”


    “真出事了你也跟著死去吧!”顧銘感覺自己胸口窩著一股強烈的怒火,馬上就要化身噴火龍了,根本控製不住。


    校長被他罵的怒目圓睜,那邊白芷柔的父母還在不停地說話,他們想插嘴都插不進去。


    勸說了那麽長時間,連思思最不想談及的往事她都堅強地說了出來,現在卻被一杆子打迴了原型。


    “爸,媽”白芷柔溫柔的嗓音抖的不成樣子,“你們……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解釋?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女人高聲尖叫,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難道那種視頻是別人強迫你拍的嗎?根本不可能!一個月之前我就在你書包裏翻出了好幾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你敢說不是你買的?你就是個爛貨!”


    “什麽東西?我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啊!那不是我的啊!”白芷柔頓了頓,眼淚不要錢地嘩嘩流著,她也顧不上擦,“不對,你……你沒經過我同意就翻我書包……”


    男人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痛苦卻沒有一絲憐憫,冷哼一聲掏出了手機:“我們是你爹媽,看你東西怎麽了?跟我們還想藏秘密啊?”


    “我看你是真不覺得丟人”男人在手機上點了兩下,隨即高舉起來屏幕對著眾人,“來大家夥都看看!這樣的視頻還有什麽可解釋的,啊?”


    那是顧銘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的視頻。


    男人就那麽沒有一點猶豫地點了播放。


    他還舉起來晃著給眾人看。


    思思看著這一幕都受不了了,扯著小奶音大喊:“叔叔你幹什麽啊!”


    “你他媽還有點兒人性嗎?!”羅浩指著他罵道,“她是你親女兒!你怎麽忍心……操你奶奶的你根本沒有心吧!”


    “真是夠了!”顧奕澤大喝一聲,“馬上給我關掉視頻放下手機,不然我絕對告你當眾傳播淫穢視頻!”


    “簡直不配為人!”慕容朗星沉著臉,長身而立,冷冰冰的目光注視著他。


    “什……”男人瞪著眼睛剛要反駁,下一秒就感覺自己手腕猛地一痛,手機也隨之掉落在了地上,“啊!!!”


    顧銘一邊抓著他的胳膊往後掰,一邊用胳膊肘抵在他的後背上,男人瞬間整個身體成扭曲狀擰著,一臉痛苦,連聲哀嚎。


    “鬆手!!”男人看起來都快疼哭了,“你快鬆手啊!!!”


    顧銘聲音冷冰,顯得十分陰森:“你現在還能活命,記得感謝法治社會,珍惜你那條不值錢的老命吧,別他媽找死!”


    “你……你們”女人嚇得不輕,這會兒說話都沒有罵人的時候利索了,“你們都是哪裏來的不良青年,憑什麽插手我們的家事!”


    說罷她又看向了白芷柔:“你啞巴了啊?他們幾個欺負你爸爸你看不見嗎?!”


    白芷柔從那條視頻播放出來之後就始終低垂著頭,眾人都看不到她的表情,隻有她的身體在不停地發抖。


    救援人員之間互相看了看,短暫地眼神交流後,距離白芷柔最近的兩個救援人員迅速靠近。


    這時候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親生父母如此瘋狂,思思等人好不容易才給白芷柔心裏投進去那一點點陽光,現在又完全封閉了。


    功虧一簣。


    思思甚至都能看到她心底那不斷擴大的絕望。


    她剛想開口再努力安慰安慰白芷柔,緊接著就發生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喂!!”


    “不要!!!”


    救援人員的唿喊聲和樓下圍觀群眾的尖叫聲混雜成一片,思思眼瞅著白芷柔沒有一絲猶豫地轉過了身,在救援人員伸出手要去抓她的瞬間,一躍而下。


    思思的瞳孔猛地緊縮,帶著哭腔大喊了一句:“柔柔姐姐!!!”


    她跳下去了。


    就這麽毫無留戀地跳下去了。


    “別!!”


    顧奕澤本就站在白芷柔附近,餘光瞥見她衝出去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動作,邁開長腿兩步就跨到了樓邊,伸手的同時探出去了半個身子,看得慕容朗星心裏一緊,急忙跑過去抱著他的腰將他拽了迴來。


    “別看了”慕容朗星緊緊地摟著他,“別看了,來不及了……”


    顧奕澤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不得不承認,剛才看見白芷柔跳下去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地想到了吳向澤。


    那一次他沒能阻止,這一次居然也是同樣的結果。


    遺憾、不甘、難過……好幾種情緒堵在心口,直到思思和顧銘以及羅浩都圍過來時,顧奕澤才緩過神來,對上了慕容朗星滿是擔憂的眸子。


    “我沒事”顧奕澤拍拍他的胳膊,“先鬆開吧”


    思思一看就是剛哭過的,現在小臉兒上還掛著沒幹的淚痕,憋著嘴巴委委屈屈地不說話。


    “我剛才站那邊往下看了一眼”顧銘抬手指了指邊緣,“白芷柔摔下去時似乎先是落在了兩棵樹之間,然後才掉到地上的,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打120了嗎?”顧奕澤問。


    “已經來了”羅浩說,“她爸媽來的時候我就偷摸打了,想著以防萬一,就是沒想到萬一這麽快就來了”


    慕容朗星看著他點點頭:“這次幹得不錯,聰明了一迴”


    要是平時聽見他的誇獎,羅浩估計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他要點獎勵,可現在他卻一點兒心情都沒有,連個笑容都沒扯出來。


    “醫生們已經在救柔柔姐姐了嗎?”思思吸著小鼻子問,“三哥哥也來了嗎?”


    “這個不清楚”顧銘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其他人都下去了,我們也下去吧”


    “嗯”顧奕澤說,“下去吧,下去……看看”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現在隻想知道白芷柔到底是生是死。


    從老樓走出來時,白芷柔摔下來的地方,附近有幾處刺眼的血跡,學生們離的很遠但依舊伸長了脖子在看,還有人高舉著手機在拍照。


    顧銘路過兩個女生身邊時用餘光瞥了一眼,她們討論的似乎是某個醫生。


    這個距離他們看不到白芷柔的情況,隻有救護車閃著燈,她的身邊圍著好幾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


    “是三哥哥”顧林的出眾樣貌在一眾醫護人員中異常顯眼,思思一眼就瞅見了,“三哥哥真的來了”


    “我們先等一會兒吧”顧銘輕聲說,“看三哥的樣子,白芷柔應該還有救”


    他們看著顧林對白芷柔進行了簡單的檢查和急救,緊接著其他醫護人員一起將她抬上了擔架,又抬上了救護車。


    沒有蓋白布,那就說明白芷柔還活著。


    思思等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疲憊。


    顧奕澤對上了顧林看過來的目光,在他點頭的那一刻,顧奕澤卻莫名有些感慨。


    我讀了這聖賢書,卻依舊管不了這窗外事。


    心生憐憫的是我,想要出手幫忙的是我,最後隻能袖手旁觀的也是我。


    我悲傷,我難過,我共情,但我無能為力。


    這些情緒像尖刀一樣不斷刺痛我的心。


    犯錯的人不是我。


    受罰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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