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剛才在水裏憋得有些缺氧,顧奕澤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隻在水麵上漂浮的形單影隻的小船,悠來悠去的他都快吐了。


    但他還是挺佩服自己的,這麽難受都抱著孫憶安沒撒手,這點力氣都用在緊緊抓著他上麵了。


    “大哥……”顧奕澤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睜眼就看見了抓著他遊一步退兩步的顧熙。


    嗆水後的嗓子跟破鑼似的,顧奕澤啞聲道:“大哥你先抱著小安上岸去,咳咳……你拽著我們倆遊不動的”


    他盡力想順著顧熙的力道跟他一起往迴遊,但他真的有點兒撲騰不動了。


    之前又是衝浪又是遊泳的時候都沒覺得這麽疲憊過,或許是因為從未經曆過如此猛烈的海浪,也或許是沒有過在海中救人的經曆。


    這……


    這也太他媽艱難了!


    天公不作美,海浪的巨大阻力本就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困難,這會兒又刮起了大風,雪上加霜到了極致。


    “媽的!”一向冷靜自若的顧熙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聽見顧奕澤說的話更是迴頭瞪他,“說什麽屁話!一起上去”


    孫憶安雖然沒了力氣,但意識還在,他聲音低低地開口:“你們別管我了,快……上去”


    “閉嘴!”顧奕澤下意識地吼了他一句。


    吼完他才意識到,生命攸關之際說這種放棄誰誰誰的話,是多麽令人難受和憤怒。


    顧熙顯然力氣也消耗大半了,遊動的幅度比之前小了許多,連唿吸都急促起來了。


    顧奕澤咬咬牙半拖半抱著孫憶安往前遊了一段距離,剛和顧熙平齊,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又是一股大浪撲了過來,再次打散了三人。


    “大哥二哥!”


    “小安!”


    海岸上的唿喊聲此起彼伏,接著就聽見顧林大聲道:“我拿了繩子和泳圈來!還有兩件救生衣!”


    “我操!三哥你太牛了!”顧銘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快給我一件!我穿上下去帶他們上來!”


    “你不行,你待著!”顧林直接拒絕了他,把救生衣分別遞給了顧奕南和沈逸軒,“你們小心些,這種程度的海浪我不敢保證穿著救生衣就會沒事”


    “我明白”沈逸軒神色嚴肅地點頭,“泳圈給我吧,小安在顧熙那裏,我過去把圈套在小安身上”


    “嗯,給你”顧林拿著的是思思的泳圈,也隻有孫憶安能套的進去。


    他又看向顧奕南,眉頭緊皺:“小南,你水性一般,抓住二哥你倆一定要盡快上來,誰都別管了聽到沒有?”


    “好”顧奕南穿好救生衣,微微笑了笑,“放心吧三哥”


    這時候的浪花已經大到他們都快看不見孫憶安他們的身影了,思思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感受到什麽叫做在大自然麵前,人類有多渺小。


    她急得眼睛通紅但沒有哭,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更不能貿然進水給哥哥們添亂,所以她隻能提心吊膽地等著。


    “沒事的思思”顧晨從背後抱住她,“別怕,有哥哥們呢”


    “我怕……”小家夥顫聲道,“五哥哥,我真的怕”


    她好怕哥哥們出事,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她都無法接受。


    孫爺爺和孫奶奶正在被顧銘安撫著,他還不停地活動著胳膊腿兒,試圖早點恢複力氣下去幫忙。


    “顧晨顧陽,來幫忙”顧林不知什麽時候套上了衣服,將繩子的一端係在了自己的腰上,雙手緊緊地抓著繩子。


    顧晨跑過來愣了愣:“三哥你這是?”


    “我看過了,這根繩子不粗但結實,長度還算夠用”顧林說,“綁在我身上能更穩定些,待會兒不管看到他們誰,就扔繩子讓他們抓住,拽也得給人拽上來”


    “明白了”顧晨沒再多說,抓住了繩子,“三哥你站穩啊,別摔了”


    “不會”顧林輕笑,“我要是摔了就得被他們也拽進海裏去了”


    “那可不行啊”顧陽也跑過來在靠近岸邊一些的地方抓緊了繩子,“三哥你遊泳不行憋氣更不行,你下去就是找死呢”


    “……沒大沒小的,這個時候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顧林說著,眸中精光一閃,“準備扔繩子!”


    顧晨和顧陽同時望向海麵,趁著海浪起伏之時他們看見了身著救生衣的顧奕南和被他抓著的顧奕澤。


    “二哥四哥!”顧陽的大嗓門終於發揮作用了,“抓繩子!”


    繩子扔向他們時砸進了水裏,被海浪衝的左右搖擺,顧奕南伸了伸手沒抓到,有些著急,“啊!臥槽他媽的!抓不到啊!”


    “小南,你先鬆開我”顧奕澤聲音有些虛弱。


    “幹嘛!”顧奕南以為他要說讓自己先走之類的話,頓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別找罵啊”


    顧奕澤愣了下,隨即笑道:“咳咳……你他媽訓兒子呢?”


    “在我帶你上岸之前”顧奕南又奮力往前撲了下,“你就先當我兒子吧”


    顧奕澤笑著嗆了下,偏頭咳嗽了好幾聲,趁著顧奕南專注地要去抓繩子的間隙掙紮了兩下,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裏掙脫了出來。


    “哥!”顧奕南大驚,“我操……”


    在顧奕南即將破口大罵娘之前,顧奕澤猛地推了他一把,顧奕南的身體瞬間隨著海浪往前飄出去好幾米,他反應過來後伸手一把抓住了繩子。


    “哥哥哥哥哥!”


    顧奕南右手抓繩子,扭頭衝後麵的顧奕澤伸出了左手,急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來了”顧奕澤趕緊抓住他的手過來,然後也抓緊了繩子,“別叫了,像要下蛋似的”


    “哥你這時候思維就別那麽跳脫了吧!”顧奕南有點兒無語。


    顧奕澤笑笑,他剛才嗆了不知道多少口水,嗓子齁鹹的不說,胃裏還翻江倒海的,又想咳嗽又想吐,難受的不行。


    顧林等人在岸上使勁拽,顧奕澤和顧奕南也配合著他們,整個過程還算順利。


    接下來就是顧熙這邊了。


    “大哥他們離的有點兒遠啊”顧奕南說,“要不我再下去一趟?”


    “不行”顧林搖搖頭,“人太多了繩子也不好拽,會適得其反”


    “軒哥不是也穿了救生衣嗎?”顧晨說,“小安套上了泳圈,他和大哥水性都還不錯,我們衝他們喊一喊,讓他們往這邊遊一些,再扔繩子”


    “喊?”顧陽看向海麵,“我來”


    顧奕南歎氣:“一起吧”


    畢竟一個男高音一個大嗓門。


    “大哥!!”顧奕南喊。


    “軒哥!!”顧陽緊隨其後,“小安!!”


    顧熙看向他們。


    收到他的目光顧奕南心中一喜,聽到了就好辦了,他揮揮手:“大哥!你們往這邊遊一些!我們扔繩子!!”


    沈逸軒背對著他們沒迴頭,但舉高了手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們這邊不太好”顧熙說,“海浪更急”


    “嗯,我感覺到了”沈逸軒抓著泳圈,想了想說,“顧熙,要不我把救生衣給你吧,你是不是沒什麽力氣了?”


    “不用”顧熙按住他的手,“就按小南說的,往前遊一些”


    “我們得遊出去不少”沈逸軒嚴肅道,“小林子拿的繩子我看了,那個長度憑我們現在的位置,想要抓到不容易,你現在又體力不支……”


    “別說了”顧熙打斷他,語氣裏滿是不容拒絕的命令,“穿好你的救生衣!我不需要!”


    “顧熙,我不是你的員工,你命令不了我”沈逸軒的臉色並不好,他們才往前遊了幾下就又被海浪給衝了迴來。


    身後的大浪還在持續,前後夾擊的進攻令顧熙沉在水中都要翻不過身來,這一次他是被沈逸軒給拽出來的。


    “你聽我話一次能死嗎顧熙?”沈逸軒有些生氣,“我他媽不想讓你出事你懂不懂!”


    顧熙晃了晃頭,頭發上的水珠甩了沈逸軒滿臉。


    隻聽顧熙緩緩開口,聲音透著沒來由的委屈:“可我也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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