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第二日天色一早,太陽才剛剛升起沒多久,從亂草叢中匆匆爬出來的幾人揉著惺忪的睡眼就要去給陳天澤送行,這倒是讓陳天澤嚇了一跳,不曾想這些人竟是這般有情有義。


    走到了無人煙的驛道上,皺了一早上眉頭的老孟頭還是絮絮叨叨的開口道:“陳公子啊,你就聽老哥一聲勸吧,再往前就真的沒法迴頭了,到咱這裏還好,有雞吃不說,還管住,再往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陳公子,當家的說得對,你還是別去了,殤州有啥好玩的,聽說窮的叮當響,那裏的老百姓都餓瘋了,動不動就殺人,還是司州好。”跟在後頭的小麻雀扯著嗓子道。


    陳天澤一陣無奈,笑了笑,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小麻雀,道:“知道我為啥不讓你摸這柄劍嗎?”


    “小氣唄。”小麻雀直截了當道。


    陳天澤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學著李麻子伸手就是一個板栗拍在了小麻雀的腦袋上,怒道:“你懂個屁!”


    “你屁都不懂!”挨了一巴掌的小麻雀急忙後退幾步,絲毫不示弱的喊道。


    陳天澤不停的告訴自己要有耐心,要有愛心,隨即伸手繞到背後,一把攥住那柄過河卒,輕聲道:“這柄劍殺意太重,尋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不理會老孟頭幾人的疑惑不解,陳天澤徑直拔劍,隨手一揮。


    轟!


    一聲巨響傳來,隻見那劍尖所指之地竟是直接炸出一個大洞來,泥土飛濺。沉重的響聲如同天空之中的炸雷一般,不單單是將在場的幾人嚇了一跳,更是惹得四周山林之中的鳥獸一哄而散,足以見得其威力所在。


    老孟頭幾人一臉掩飾不住的錯愕和驚訝,麵麵相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驚訝和恐懼。


    娘咧,這麽厲害?這地麵雖說比不上那青石板堅硬,可好歹是山林之中的堅實土地,泥土之中夾雜著碎碎的石塊,好不結實,就這麽給轟碎了?


    收迴長劍之後,陳天澤笑著擺擺手,道:“這下總信了吧?”


    老孟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一邊的小麻雀兩眼放光,一溜煙跑到陳天澤麵前,笑眯眯道:“陳公子,沒瞧出來你還是高手呐,要不留下來教我武藝,我拜你為師?”


    陳天澤沒好氣道:“為啥是我留下來,不是你跟著?”


    小麻雀嘿嘿一笑,道:“舍不得呐,再說了老孟頭年紀也大了,總得有幾個人照料著,山上就剩我們五個人了,我走了他們多可憐呐。”


    陳天澤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剛剛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的老孟頭,猶豫了一下,遞給他了一個錢袋子,約莫著有百十來兩銀子,笑道:“這些銀子你先收著,就當我給小麻雀的飯錢,以後等小麻雀長大了,我再迴來找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怎麽個情況,打劫沒打成,卻偏偏有人送銀子,這世道咋了?


    “不成不成。”老孟頭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鼓鼓的錢袋子,急忙擺手道:“哪裏敢要陳公子的銀子,無功不受祿啊,陳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小麻雀李麻子幾人麵麵相覷,隻是略微失神之後竟是一同勸起了陳天澤。


    “有你這麽當山賊的嗎?”陳天澤不由分說的將銀子塞進了老孟頭的懷裏,調侃道:“哪有山賊不收銀子的,你們這山賊當得,我都替你害臊。”


    “還有啊,老孟頭,有了這些銀子,也別想著在做山賊了,就剩你們幾個了,好好活著。實在不行就帶著銀子北上,找個安穩的地方買些地,做個安穩的老農也不錯。”


    “小麻雀你哭個屁,才認識一天時間就舍不得了?”陳天澤調侃道。


    紅了眼睛的小麻雀擺擺手道:“陳公子,我不是哭,而是高興啊,高興地我眼淚嘩嘩的。咱們也終於有銀子了。”


    陳天澤笑罵了一聲滾,然後擺擺手,背著自己的那柄長劍一路南去。


    站在原地的小麻雀終於哭的稀裏嘩啦的,淚眼朦朧的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轉頭帶著哭腔看著老孟頭,道:“老孟頭,你說的好人有好報是真的嗎?”


    老孟頭點點頭,揉了揉那小麻雀的腦袋,笑道:“走,不當山賊了,咱們去北邊!”


    李麻子等人頓時裂開嘴,歡天喜地。


    隨即,老孟頭招了招手,幾人不約而同的並排而站,衝著那陳公子離開的方向深深一揖。


    吊兒郎當的陳天澤一路向南而行,自然是沒有看到那注定無法看到的一幕,隻是邊走邊呢喃道:“不好的好人,不壞的壞人。王丫頭,你這話說的直戳人心呐!”


    一路向南,原本就人煙稀少略顯荒涼的驛道越發狹窄起來,而且遍地都是坑坑窪窪,滿地雜草幾乎將整個驛道都掩蓋住了。


    陳天澤也不懊惱,隻是前行,走了約莫三五個鍾頭,總算看到一處隱匿在雜草之中微不可查的石碑。


    略微一頓之後,陳天澤便快步走上前去,隨手將石碑之上的雜草拔掉,已經被侵蝕的嚴重的幾個大字漸漸裸漏出來,一襲可以見到本來的模樣。


    陳天澤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辨認了一番,才將上麵的內容看的一清二楚。


    “殤州,殤而不休,悲而不絕,故而殤州不殤。”


    再往前,便直接入殤州了啊。


    陳天澤撫摸著石碑上那幾個被侵蝕嚴重的大字,緩緩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南方。便想到了老黃頭在遞給自己的書信中寫過,從陳天澤踏入殤州的那一刻起,他的庇護便從此截止,殤州的一切均不在過問。當然,也就是從他邁入殤州的那一刻開始,陳天澤將正式成為一名高品裁決者,執掌殤州!


    緩緩起身後,陳天澤咧了咧嘴,轉身向北方深深抱拳一揖,敬那人,也敬那些人。停頓半晌後,猛地轉頭狠狠的向前跨了一步,直接邁過界碑。


    從今日起,殤州便要歸自己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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