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總是漫長而又煎熬的。


    陳天澤又迴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態,每天看書做飯逛街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隻不過最近幾日孫淳似乎不見了蹤跡,好像是蒸發了一般。倒是嚴新和趙毅常常出沒左右,說了不少安慰的話語。


    對此,陳天澤除了感激之外並未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和恐懼,風輕雲淡的聽著一切事情,這反而讓趙毅更加不安了。


    走在街上的陳天澤突然有點懷念老瞿了,如果老瞿還在自己身邊,那些所謂的殺手還不都是毛毛雨。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扛著那柄破劍的陳天澤隨意找了間酒樓,自顧自的點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頤起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然而陳天澤沒有注意到的是,兩名壯漢緊隨其後的走進酒樓,在小二的招唿下隨意坐在了陳天澤斜對麵的位置。


    陳天澤剛開始並未在意,隻是自顧自的飲酒吃菜,時不時的哼著自編的小曲,樂在其中。


    臨近中午時分,酒樓裏的人不算少。


    自娛自樂的陳天澤數次抬頭,都看到那兩名斜坐在對麵的男子迅速低下頭去,雙手籠罩在寬大的袖子中,默不作聲。


    接連幾次之後,一種不安的感覺瞬間湧入心頭。


    終於來了。


    陳天澤心中一緊,強自壓下心頭的不安,掃視了一圈後,嘴角揚起一個笑意,徑直走向隔壁的一桌。


    在那裏,坐著一名體型壯碩的女子,同樣點了一桌子酒菜,吃得滿嘴流油。


    “姑娘。”陳天澤笑嘻嘻的端著酒杯,坐在了那名女子的旁邊。


    女子抬起頭,一臉錯愕的看著陳天澤,一隻雞腿還在嘴裏塞著,那場麵,震撼無比。


    陳天澤急忙咳嗽了一聲,這才穩住心神,臉上依舊掛著笑意,道:“姑娘,在下關注姑娘許久了,不知是否有幸能和姑娘喝一杯?”


    四周的桌子紛紛投來錯愕的目光,竊竊私語的議論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說起來,陳天澤的皮囊並不算差,並不算矮的身材勻稱無比,加上那張白皙的臉龐,如果著裝再好一些的話,注定會成為姑娘們追捧的對象。


    那名壯碩女子在愣了半晌之後,才臉頰通紅的拿掉嘴裏的雞腿,膩聲道:“小女喚作王彩樺。”


    陳天澤心頭直發怵,娘咧,這樣子真能嚇死人的。


    “王姑娘,我敬你一杯。”陳天澤二話不說,便自顧自的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壯碩女子更嬌羞了,擦了擦嘴角的油水,這才輕聲細語道:“工子怎麽稱唿?”


    陳天澤滿臉堆笑,隨手在桌子上比劃了幾下,才笑道:“姑娘,在下陳天澤,喏,就是這個。”


    被稱作王彩樺的女子盯著桌子上的字跡,愣了半晌,才輕聲道:“公子,記下了。”


    陳天澤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道:“不早了,在下該去忙活了,姑娘有空找我啊。”


    女子猛點頭,眼神之中滿是崇拜的神色。


    西河郡城外,一片通往深山之中的密林中,陳天澤腳步越來越快,甚至到最後開始飛奔起來。


    終於,在連走帶跑的行進了半個時辰後,陳天澤才緩緩停下腳步,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於此同時那柄一直背在身後的破劍也被陳天澤握在手中。


    “出來吧。”


    舒緩了一下唿吸的陳天澤站起身來,緊緊攥住那柄長劍,輕聲道。


    啪啪啪。


    拍手聲響起。


    兩名男子緩緩走出陳天澤身後的密林,一臉戲謔的看著陳天澤。


    為首的男子一臉冷峻,身材算得上瘦弱,另一位則相對強壯,都不曾遮掩麵貌,為首的男子輕笑道:“跑了半個時辰,體力不錯。”


    陳天澤撇撇嘴,攥了攥手中的長劍。


    “別咋唿了。”瘦弱的男子嗤笑道:“你那點本事我們清楚的很,就連你們裁決者組織的謀劃都已經不是啥大秘密了,你就是這盤棋上的棄子罷了。”


    陳天澤沒有作聲,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事實上,陳天澤也早已經猜到了這所謂狗屎到不行的布局。惡魔部落是什麽?神聖大陸的頭號殺手組織,既然是殺手組織那麽勢必會擁有強大無比的諜報係統,西河郡那些早已經不是秘密的裁決者們又怎麽不會被惡魔部落的諜報所知曉?


    趙毅這樣在裁決者中的小角色都能獲知關於裁決令的秘密,那麽外人想要獲得豈不是更簡單。


    所以陳天澤在一開始就沒相信過誰能在這場博弈中獲勝,甚至連那修為已經達到了脫胎境的嚴新也是如此。


    所以,陳天澤在等,等一個人。


    “別指望那姑娘會替你傳遞什麽信息了。”見陳天澤不說話,為首的瘦弱男子輕笑道:“那姑娘在迴去的路上肯定會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別指望你的救兵了。”


    “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麽會盯著我不放?”陳天澤終於開口。


    “你見過洪荒妍了吧?還有我們的一名殺手。”為首男子輕輕揮手,一道淡淡的白光躍然出現在手上,緊接著一道道細微的線條纏繞到整個掌心。


    “你不死,就引不出那些人來。”那名男子冷笑一聲,不願再廢話,身形猛然晃動,直奔陳天澤而來。


    快!很快!


    陳天澤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身影。


    隻不過,這一刻陳天澤既沒有做出反擊的舉動,甚至連逃跑的舉動都沒有,因為他很清楚,即便是逃,他也逃不掉,至於反擊?那不等於送死!


    所以,陳天澤隻是吹了個口哨,清脆的響聲傳遍山穀。


    砰!


    響動傳來。


    陳天澤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出乎意料自己並沒有倒飛出去,甚至連那衝過來的男子都沒碰到。


    吼!


    巨大的嘶吼聲響起,一隻龐然大物碩大而尖銳的爪子狠狠的抓著那名還在前衝的殺手,下一刻便已經將那瘦弱的身體刺穿了一個巨大的洞,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陳天澤睜開眼睛,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怒火衝天的饕餮巨獸,慶幸來的真夠及時的。


    砰!


    那名被豬頭抓在爪子裏的殺手被隨手丟棄在地上,而後饕餮便轉過頭,虎視眈眈的看著另一名有些慌亂了的壯碩男子。


    陳天澤輕輕躍起,跳到了饕餮的背上,拍了拍饕餮的腦袋,陰冷道:“撕碎他。”


    吼!


    得到指令的豬頭大吼一聲,直奔向那名轉身就逃的壯碩男子。


    砰砰砰。


    周邊的無數粗壯大樹被豬頭龐大的身軀一顆顆撞倒在地,下一刻便已經將那名飛奔的殺手抓起,狠狠砸在地上。


    砰!


    又是一聲沉悶的響動,豬頭的爪子狠狠砸向地麵,將那人碾成了肉泥。


    “作為殺手,你的廢話真的很多。”


    陳天澤從饕餮的背上跳下,蹲坐在那名胸口被撕裂了一大大洞的男子前,看著那名男子慘白的臉頰上布滿了絕望和痛楚。


    男子掙紮著起身,卻始終無法站立。


    誰能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個凝氣境的高手,被這麽個啥都不會的人陰了一把。


    饕餮,生而金剛境。


    這是常人都無法想象的修為!


    陳天澤看著遍布滿地的血跡,沒有絲毫的同情神色,隻是拎著手中的長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似乎在搏殺一般,半晌才開口道:“別掙紮了,本來你可以多活一個時辰的,你一掙紮估摸著不出半個時辰就該掛掉了。”


    “你到底是誰?”捂著胸口的殺手沙啞著嗓子道。


    誰能想到,就這兩個讓西河郡裁決者鬧翻天的惡魔部落殺手,就這麽一個迴合便被陳天澤給搞定了,這恐怕是惡魔部落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了吧。


    “陳天澤啊,就是你們要查的人,對了,你們所謂的那個高手早就給捏斷脖子了。”陳天澤冷笑道。


    那名殺手蒼白的臉頰上滿臉的不可思議。


    “該送你上路了,估摸著過不了多久那些假惺惺的裁決者們就該到了。”陳天澤起身,揮動手中的劍,突然道:“對了,在飯店裏我沒有讓那胖妞送信,隻是寫了‘裁決者’三個字。”


    噗!


    不等那人反應過來,陳天澤便猛然抬手,然後狠狠揮下,長劍便已經直接刺入男子的喉嚨。


    惡魔部落的人盯著自己,陳天澤早就猜到了,甚至連裁決者也暗中盯著他,陳天澤也猜到了。


    這就是一場雙方的博弈,互相的試探而已。


    裁決者作為大陸上最為隱秘的機構之一,但凡是中等以上的裁決令下達都有一套嚴密而隱蔽的渠道,絕非像西河郡那般大張旗鼓的討論決定。


    而同為最為隱秘的機構,惡魔部落怎可能輕易讓裁決者獲知自己的行蹤。況且,惡魔部落之前喪失的可是一名高等級殺手,又怎麽會派兩個低等級殺手前來查看?


    歸根到底,惡魔部落意在用兩名低級殺手試探西河郡的裁決者,而裁決者則是用陳天澤這個注定被拋棄的棋子試探惡魔部落。


    六品白手套裁決者?怎麽可能鬥得過惡魔部落的高等級殺手。


    所以,一切都是一個局。


    而陳天澤,就是這個局之中用來破局的死人。


    陳天澤可以肯定,西河郡不止來了一位高等級的殺手,也不止來了一名中品裁決者。


    “肮髒的組織。”陳天澤甩了甩長劍上的血跡,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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