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郡府大街,再走一段,拐過一個路口,便看見長孫大千和袁路二人竟各自挽著袖子褲管子在幫著百姓扛木頭。


    放眼望去,這一條街房屋損毀嚴重,到處都在敲打。


    楊弗感歎道,“長孫將軍與袁府君皆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大魏有如此人物,何愁不滅燕啊。


    一行人走到袁路和長孫大千身後去。


    去時長孫正叉著腰指揮站在屋頂架椽的人,嗓門是一如既往的大。


    朱九在他們背後站了站才出聲,“將軍可需要幫忙?”


    嚇得長孫與袁路皆一驚,迴頭一看,更驚,“夫人怎來了此處。”


    “將軍與府君能來,為何我不能來?”


    “這裏灰塵大,也鬧得很。”長孫的長髯用布袋子裝著,但還是能看出上麵沾染了灰塵。


    “將軍說多留一日便是要幫民眾重修房屋?”


    長孫咧嘴一笑。


    朱九被那笑震撼住。


    廢墟又如何?瘡痍又如何?隻要有心重建,那就不怕。


    “我想幫忙。”朱九開始擼袖子。


    她這一動,讓長孫大千,袁路,後麵的紅纓及影皆立即出聲。


    “夫人慎重。”


    “夫人有心就足夠。”


    朱九愣住,楊弗則笑。


    “我也能幫著遞木頭,工具之類。”朱九還想堅持。


    “謝謝夫人!”袁路弓腰,拱手,求求。


    朱九見狀,隻好作罷。


    長孫大千開始放袖子和褲腳,衝袁路道,“道先,我先陪夫人迴府。”


    袁路點頭,“好。”趕緊送夫人迴去吧,他在心底嘀咕。


    長孫大千走過來先衝姚昭和楊弗示禮,然後衝朱九道,“某送夫人迴府。”


    朱九道,“我們自己迴去就是,別耽誤了將軍的事。”


    “也就是幫幫忙罷了,如今大家都恢複了意誌,可以自己慢慢幹。”長孫大千拍拍手,去掉塵埃,還跺了跺腳。


    朱九看他這模樣,笑得合不攏嘴。難怪傅南容那般寵他。


    他們開始往迴走,朱九道,“將軍迴南時不如帶上兩位靖使,他們若在此停留等王上迴來,不知要到何時。他們又急於迴國複命。”


    長孫大千道,“既然夫人有此意,某自當遵從。”


    楊弗一驚,畢竟他們可是說了好幾次,長孫都不同意,而朱九一張口,他就同意了。


    朱九笑著望向楊弗,“兩位可以收拾收拾,隨我們一同南下了。”


    楊弗笑道,“謝夫人。”


    朱九微微搖頭而笑。


    兩人之間異於常人的熟悉感讓紅纓越發覺出不對勁。


    晚間,袁路安排了一場小宴,算是為朱九,為長孫大千,和為姚昭楊弗一行餞行。


    朱九飲了幾杯酒,宴散後微有醉意。紅纓扶著她向外走,長孫大千和袁路皆叮囑,“夫人小心。”


    朱九衝他們笑,“是我酒量淺,兩位大人自去歇息就是。”


    二人於是止住步子。


    楊弗的酒量亦不行,被姚昭攙扶著與朱九她們一前一後走出廳堂。


    到了外麵,朱九迴頭看楊弗,頓住步子,一時不走了。紅纓順著她的視線迴頭看,心頭一悶。


    這還戀戀不舍起來了。


    朱九幹脆衝楊弗招手,楊弗立刻就迴應,步子急急邁,姚昭差點沒跟上。


    “夫人。”笑。


    “白使可願夜遊?”朱九問。


    楊弗立即就應,“願意。”


    於是兩人皆忘了界限,不約而同朝對方伸出手便要相牽。姚昭與紅纓皆雙目瞪大,而前麵提著燈的郡府下人亦驚住。


    “我們一起走走如何?”朱九笑著問。


    楊弗應“好”。


    朱九已鬆開紅纓,楊弗亦鬆開姚昭,兩人的手牽上了。


    紅纓當即伸出手將朱九一把攬過來,一隻手還使勁拽開楊弗。


    楊弗愣在原地,朱九亦沒反應過來。


    姚昭從後麵上來捉住了楊弗。


    “紅纓……”朱九紅著臉,疑惑地喚她。


    “夫人,我們明日還要趕早路,早些安置為好。”紅纓冷著臉扭頭,“白使也請早些安置。四皇子以為呢?”


    姚昭便道,“阿弗,已不早了。”


    楊弗卻嘟起嘴,“可是我想再和夫人說說話。這麽久我們還沒能好好說過話呢。”


    除了朱九,其餘人隻怕都能聽出她語氣裏的撒嬌意味,紅纓一時對這個白使更加反感。


    “白使與我家夫人男女有別,有何話好說?早些安置對大家都好。”紅纓語氣已不善。


    姚昭皺眉。


    “阿昭,我們迴去吧。”楊弗雖然有醉意,但也聽出了紅纓的不耐。


    她再次看了看朱九,然後轉身。


    朱九望著他們離開,久沒有離開的意思。


    紅纓隻好催道,“夫人,我們也迴去吧。”


    朱九抬眸看她,“紅纓是不是不喜歡白使?”


    “屬下沒有。”


    “我都看出來,也聽出來了。”朱九開始轉身往迴走,“阿弗明明這般好……”


    朱九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隻因她對人間的男女大防還認識不深。


    “夫人才認識他多久?他長得陰柔,剛氣方麵甚至連陰大夫都不如。”


    朱九一愣,“陰大夫與她各有各的好,紅纓為何要厚此薄彼?”


    紅纓一時說不出話。


    她們走迴院子,朱九一坐下就開始敞衣襟,隻因走熱了。紅纓絞了濕帕給她擦臉,然後給她找來一隻團扇,讓她自己慢慢搖。


    “夫人可覺熱得難受?”紅纓問。


    朱九搖頭,“不難受。”發絲被風扇得飛揚。


    紅纓開始給她散發。


    朱九眼睛一閉一睜,是困了的樣子,明明剛剛還說要去夜遊。


    紅纓於是加快速度,很快把她的發散下,梳了梳,然後走出去給她打水洗腳。


    等她迴來時,朱九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無奈一笑,隻好先把水盆放下,然後抱她迴床上躺下,再將她的外衣褪去,並給她脫了鞋襪,擦了擦她的雙腳。


    她還怕她熱,於是撿起地上她掉落的團扇在她床邊繼續給她送了會兒風。


    她因而聽見了她在夢中的嘀咕,“紅纓別打了。”


    “紅纓鬆手。”


    紅纓彎腰聽清之後,好奇她這是連在夢裏都夢見她與人打架?不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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