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謙受了傷,孤會將他調迴來休整。定城那裏,孤思來想去,如今隻能派你去守。”


    “臣領命。”


    朱九已驚,南虔要南下守邊?


    “王上可派臣下去,讓五公爺陪著王上。”劉建道。


    王道,“他自從軍,就不曾離開過孤,是時候獨自出去曆練了。”


    “定不叫哥哥失望!”傅南容拱手。


    長孫大千舉碗,“五公爺,這碗敬你。”


    “某也敬公爺。”眾人皆舉碗。


    傅南虔道,“謝諸位。”


    朱九側頭看見王眼含笑意地看著傅南虔。


    吃罷飯,眾人在帳前分別。


    “桑陳,送大將軍迴帳。”王道。


    桑陳領命。


    長孫卻擺手,“臣自己行得,今夜已經夠勞煩桑公公了。”


    桑陳道,“大將軍請。”


    長孫大千一邊擺手一邊走,“有勞公公,有勞公公。”


    眾人笑。


    “末將也告退。”劉建王栩等亦拱手。


    “眾卿迴去安眠。”


    “王上夫人安眠。”


    眾將軍離開。


    傅南虔留在最末,衝他兄嫂笑,“哥哥,嫂嫂。”


    “南虔若要南下,幾時啟程?”朱九問。


    傅南容未言,傅南虔先道,“嫂嫂,越快越好。定城需要加固城防,安撫軍民,以防燕人反撲。”


    朱九看向傅南容,從他神情看出,傅南虔所言為真。


    朱九一時感傷,“你才從中山迴京不久,如今又要去守邊。南虔,照顧好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記得,在盛京有人牽掛你。”


    “是,嫂嫂。”傅南虔眼中閃著淚花,“哥哥嫂嫂在京裏亦要照顧好自己,這樣弟弟遠行才放心。”


    “你放心,我幫你看著你哥哥。”朱九笑看向旁邊之人。


    “有嫂嫂在,我不擔心。隻是擔心哥哥又氣到嫂嫂。”


    朱九笑,某王則皺了眉,“皮癢了?”


    傅南虔衝他嫂嫂笑著聳肩,繼續道,“嫂嫂在,二哥會打我麽?”


    某王作勢擼袖,傅南虔見狀,立即轉身跳開幾丈遠,“二哥來真的?”然後跑走了,一邊跑還一邊喊,“哥哥嫂嫂安眠。”


    朱九輕笑出聲,一直立於他們身後安安靜靜的紅纓亦笑。


    王牽住她的手,開始朝寢帳去,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聲。


    “今晚月色甚好。”朱九抬頭,然後低頭,“雪也白。”


    王的大掌包住她的手,她笑,“我不冷。”


    他側頭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抬手觸了觸她臉頰,道,“孤反倒將你養得粗糙了。”


    她不解。


    “瞧這臉蛋,都不及先前滑嫩了。”他不敢用力。


    “我是雞蛋麽?要滑嫩作甚?”朱九笑。


    “賀坤能做到的,孤為何不行?迴去了就讓木清給你製潤膚露。”


    “賀坤是如何養我的,王難道要重現?那簡單嘛,將我鎖在屋裏,不許出門曬太陽就是了。”


    王一愣。


    朱九笑,“怎麽?”


    他低下頭,“孤失言了。”


    朱九捧起他的大掌,摩挲過他手背,一直低著頭道,“我說過,喜歡王的手,還有上麵的繭子。王如今卻嫌棄我經過凜冬洗禮的臉。”


    “孤不曾說過嫌棄!”王急著解釋。


    朱九抬頭看他,“那為何還要製藥?還是說王就喜歡撫摸滑嫩的臉?抑或說,王隻喜歡滑嫩的臉?”


    王胸膛起伏嚴重,想解釋,卻說不出,急得連臉都紅了。


    桑陳快步從後麵跑了迴來,正看見王在夫人麵前如此局促,而紅纓在後麵笑得燦爛。


    “紅二,二尊又吵架了?”


    紅纓白眼看他,“你看夫人還在笑,像是吵架麽?”


    “那為何?”桑陳摸頭。


    隻聽得前邊的王終於吐出口,“孤隻喜歡你,無論你如何,都隻喜歡你。”這話一出,王的臉似更加紅。


    二人在後麵皆愣住。


    王這是……


    隻見夫人扯過王的手,示意他閉嘴,“小聲點!”


    夫人扯著王繼續向前走,步子加快。王還一個勁地問夫人,“那不氣孤了?”


    “沒氣你!”夫人無奈。


    於是二人隻見高大而戎裝在身的王乖乖被一瘦小的女子牽著走。


    桑陳不禁發出感慨,“紅二,你能想象從前夜到今晨王上的樣子麽?你又能想象他下令坑殺八萬燕軍時的樣子麽?”紅纓不知他要說甚。


    他繼續道,“那時的王與現在的王竟是同一人。”他笑了,“現在的王在夫人麵前竟化成了一個無害的孩童,仿佛隻要有糖吃就能開心那種。你我是幸運的,總能見到王的另一麵。”


    紅纓翻白眼,“誰在夫人麵前不如此?”


    桑陳一噎。


    王跟在夫人身邊直直進了寢帳,他們二人不敢跟進去,隻在帳外立著。


    “小九什麽樣子孤都喜歡。”王還在解釋,都解釋一路了。


    二人默默遠離一些帳門,聽不到了才罷。


    “紅二,從前夜到今晨事,你就不好奇麽?哥哥迴來這麽久了,也不問問,也不關心哥哥有沒有受傷。”桑陳又開始嘀咕。


    紅纓無奈道,“請問大哥哥,可有受傷?”


    “傷倒是沒受什麽大傷……”他眼角斜視,就看紅纓反應,紅纓果真看向他,問道,“受傷了?”


    他收迴目光,捂了捂手臂,假模假樣道,“不算大傷來著。”


    紅纓走到另一邊,看他手臂,上麵有幹涸的血跡,“上過藥否?”


    “還沒呢。”


    紅纓瞪他,“不早說?”


    “這不看你不是很想理哥哥麽?”


    “去那邊帳裏,裏麵生了火。”紅纓指道。


    桑陳自然願意,不過他迴頭看了看王帳,“二尊要是喚人……”


    紅纓道,“應不會。”


    桑陳一臉驚訝,“竟連你都如此了解這種事了?”


    紅纓捉住他一隻手,帶他入帳,“囉嗦!”


    兩人進去坐下,紅纓幫他褪甲胄,桑陳的嘴就沒停過,“紅二,天助我大魏啊。”


    紅纓嗯了一聲,隻顧埋頭忙。


    “這大河早不結冰晚不結冰,恰巧在燕軍撤退時結了。這不是上天眷顧我大魏是什麽?”


    “主要是王上攻心得力,否則燕人不會退這麽快。”紅纓道。


    “吾主自然厲害。”他停頓,“紅二,這是我跟著咱們主子這些年來打的最開心的一戰。燕國是什麽國?比我大魏人多,也富,卻被我們打敗了。”他拍大腿,“你沒瞧見,我們悄無聲息尾隨燕軍到了千裏陂,他們正在山下池邊歇腳,我們則已蹲在山頂俯瞰他們。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到了呢。就在他們燒火做飯之時,王下令進攻。你沒瞧見啊,紅二,”他大笑,手臂飛揚,紅纓拽不住,隻好黑著臉等他激動完,“他們肚子空空,倉皇應戰,可惜他們太子是草包,一見我們突襲,便先駕馬逃了。十萬大軍,群龍無首,被我們兩萬人馬俯衝而下,殺得那是一個落花流水,連旁邊的池水都染紅了。還有,”他扭頭一看,就見到紅纓黑著臉。


    他立時放下手臂,嘿嘿一笑,紅纓於是繼續給他上藥,藥粉撒上去,他一點不覺得痛,繼續笑,“還剩八萬人都被我們俘虜了。王上本來想放過他們,但劉將軍卻提議就地坑殺,畢竟這八萬人算是燕軍精銳,放迴去,將來又來打我們怎麽辦?王上便同意了。我們走時,人還沒坑盡,劉將軍說要在上麵立個京觀,紀念這一戰。”


    紅纓全程麵無表情,他扭頭看她,“紅二,你不激動麽?”


    “激動過了。”語調也平淡。


    他坐正身子,“紅二,此戰,足以教燕人重新認識我們魏人了。也足以教列國,重新認識我們。”


    紅纓已為他纏好布,於是收了手。他笑著看她,“我們的夢就要實現了,紅二。”


    “大哥傷口不淺,平時要注意。”她卻道。


    “紅二你聽見我說的麽?王上終於要帶我們實現夢想了。我們終將建造一個國內少戰亂,強於列國,百姓安居的大魏。”


    “聽見了。”紅纓點頭。


    “我們要一起迎接那一天。”桑陳似已在展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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