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走吧。”朱九直接就握住她的手,開始朝外走,劉訓英還一愣。


    繞過一些迴廊,他們果見一個不算小的荷花池現在眼前,裏麵有綠油油的荷葉。池岸垂柳依依,還有粉的紅的黃的花朵,風吹來,帶著芳香。


    他們立在池邊一座亭子裏,放眼看去,朱九道,“這寺的環境果真不錯。”


    “太陽出來了,王後可感覺到熱?”樂錦問。


    朱九搖頭,在這裏有風吹著,尚可。很快,她像是發現了什麽稀奇,指著遠處,“你們看那裏是不是開了一朵荷?”


    眾人都望去,劉訓英道,“像是有一朵。”


    “是開了,王後。”石岩道。


    “我們去那廊上看看。”王後想去看,樂錦想攔。


    “不去廊上,就在岸邊看看就好,王後。”


    朱九在扶風穀沒見過荷花,所以很好奇,“走近些看看嘛,樂錦。”


    紅纓暗暗扯樂錦衣袖,示意有自己在,無妨。


    樂錦隻好妥協。


    於是眾人就到了那孤荷邊,隻見粉粉的花瓣散開,在風中搖曳。


    “原來荷這麽美。”朱九感歎。


    “嫂嫂沒見過荷?”劉訓英奇道。


    “沒見過,這是第一次見。”


    “寧川沒有荷花池麽,王後?”石岩亦問。


    有沒有她不知道,“或許是有的,隻是我沒見著過。”這樣說應該可以吧。


    “嫂嫂若喜歡,等六月中旬,這裏滿塘荷花盛開,一眼望去全是粉紅時,我們再來看。”


    “好。那時定很好看。”


    “對岸有座樓,王後。”石岩也是有些擔心,便想引著王後離開荷花池。


    王後果真被吸引,於是提出沿岸走過去。


    朱九一直牽著劉訓英的手,走到垂柳下,柳根處有一叢又一叢的花,朱九湊上去聞了聞,笑看向身後眾人,“宮中花卉少,隻見到桃花李花等果樹花。”


    他們的神情有些奇怪,朱九沒注意,自去聞了聞其它花,問道,“滿片滿坡的花在盛京能看到麽?”


    就像在扶風穀那樣,還有蝶和鳥雀飛舞其間,旁邊是溪水潺潺。


    “嫂嫂若想賞花,城外東郊的蝴蝶穀才是好去處。隻是一日無法來迴,至少需備兩日時間。”


    “這名字我聽王上提過,他已將那穀賜給了木先生。”


    “賜給了木先生?”


    顯然劉訓英還不知道。


    “是。隻當是他治好南玉的謝禮。那裏麵不是氣候好麽,木先生可以植藥。”


    “原來如此,王上的謝禮太厚重了。”劉訓英受到了震撼。


    “南玉身子能好,他比誰都高興。何況隻是賜給木先生植藥,還是能繼續造福人。”


    劉訓英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很快到了那樓下,樓的旁邊是院牆。


    “這樓難道還能看寺外麵?”朱九問。


    “應該是的。”劉訓英答。


    他們上樓,隻見樓上很寬,擺有桌凳,走到靠外一麵,果能看見寺外街道,還有行人經過。看得再遠些,還能看到遠處的大街。


    朱九有意尋找上迴見過的樊玉家,但因為是在夜裏,她又隻在車裏見過,因而分不清那些房屋究竟哪一家是樊宅。


    朱九的眼神落迴近處,隻見下麵有個熟人的身影。她斜指下麵問,“這是早上迎接我們的主持麽?”


    眾人都望出去,石岩先答,“是他。”


    “看樣子他們是準備施粥做好事。”樂錦道。


    “是聽聞這寺有這傳統,否則也不會存續至今。”劉訓英道。


    “這僧人的心腸倒是好。”


    “據說程中官捐了田,太後也賜過田,還有京中一些貴家富戶多多少少也都有捐贈。好像連老相君也曾捐過。所以這寺啊,收入豐厚。”石岩道。


    朱九想到傅南容的擔心,隻一座寺,便如此,若多起來,也不知國家田地有多少要落入僧人手中。


    “關於佛寺所能擁有的田地數量可有法令限製畝數?”朱九問。


    “好像暫時沒有。”石岩看向樂錦,樂錦亦搖頭,“國家目前佛寺不多,信眾也不多,因此尚未有法令涉及到此。”


    “嫂嫂問這個是想……”


    “王上常擔心佛寺在大魏蔓延,一直以南朝為戒。無非是擔心僧人過多,脫離土地和軍隊,然後又廣占田地,自己卻不事耕作。王上一直在控製寺廟和僧人數量,卻不曾關注田地。盛京雖隻一座寺,但放眼全大魏,數量應不少,所多占的田地若詳糾來也應不少。而且如今礙於太後信佛,王上顧及太後意思,不曾明言禁佛,各地名流隻怕也如盛京一般,多有捐田之輩。”樓上有清風,吹著朱九的發。


    “複國初,王上下令廣開田地,務使大魏境內百姓人人有田耕。但紅纓有一迴外出,遇見什麽來著,紅纓你說。”石岩道。


    朱九看向紅纓,紅纓便道,“有一迴屬下過秀容,那邊也有一座寺。屬下親眼所見,並非富貴之人,而是一身有補丁的農婦也向寺中捐獻自己所有的田地,然後甘願化為寺中佃婦。”


    “竟有這等事?”劉訓英表示不可思議。


    “確有其事。”石岩道,“夫人,這種事還不少。”


    “那農婦家中已無親人,唯一一個後人還死在了戰場上。”紅纓解釋。


    原來如此。


    “小人也見過有人因為家裏人重病,治不好,甘願捐獻所以家財給寺廟,然後求佛護佑的。”石岩道。


    “甚至有一生順遂之人,積累了一輩子的家財,到最後全部捐了出來,隻求寺廟能給他一條通佛之路。但通佛哪那麽容易。”樂錦道。


    “他們中有些人或許是無能為力,走投無路。”朱九道,“但有些人則是吃飽了撐的。”


    眾人噗嗤笑。


    樂錦道,“王後所言甚是。”


    “屬下完全讚成王後觀點。”紅纓亦道。


    劉訓英抬手捂著嘴,還在笑。朱九看向她,“弟妹可是不同意我的說法?”


    她搖頭,“妾是同意的,嫂嫂。”


    樓上一片歡聲笑語,“貴人們原來在此處。”這時一個僧人上來,露出了上半身在樓梯口。


    眾人看向他。


    “齋飯已備好,請貴人們前去享用。”


    “都到了吃飯的時候了。”朱九道。


    他們迴去時,走的不是原路,那僧人帶著他們走的近道。


    “這寺中路徑倒是精妙。”石岩道,“若不注意,還容易迷路。”


    很快迴了禪房,朱九看向劉訓英,“我們在一處吃飯如何?”


    “聽嫂嫂的。”


    齋飯擺上來,隻見各人有三樣小菜,一碗漿,兩個餅。


    “小師傅,寺中可有醬菜?”樂錦問。


    “有的,貴人想要?”


    “是,我家王後吃餅吃粥都離不了那個。”樂錦笑。


    朱九看向劉訓英,“弟妹可需要?”


    “要的。謝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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