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打她?”對麵一直端坐著的嚴淩突然開了口。


    聲音冰冷如霜。


    幽黑的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怒火。


    這怒火,是發給蘇若水的。


    蘇若水自然明白嚴淩的用意。


    他是在幫她。


    她打蘇瑾汐的原因,他清楚,他如今假裝很生她的氣,無非就是想表現出不知情的模樣,好讓蘇伯興相信他的話。


    就包括他現在的這個問題,看似指責蘇若水,實則是在幫她開脫,給她尋找一個可以辯解的機會。


    蘇若水假裝一怔。


    但沒說話。


    “說,為什麽?”嚴淩已是滿臉寒意。


    他這一句話,猶如寒冬臘月裏的冰雪一般,瞬間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降了下來。


    不光蘇瑾汐他們感覺到了寒意,就連蘇伯興也不由抬頭望向嚴淩。


    印象中,嚴淩很少對蘇若水發脾氣,幾乎從未有過。


    可見,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蘇若水支吾了半天,眼眶變得通紅,淚水在眼睛裏打著轉轉。


    “不許哭!”嚴淩臉上的怒意愈發濃重。


    蘇若水突然“哇”一聲撲在蘇伯興懷裏,放聲痛哭,邊哭邊抽泣著嘶喊:“我就是放不下天佑哥哥,多看了他兩眼而已,蘇瑾汐就罵我,還說我身上的騷味兒跟我媽媽一模一樣!我媽媽都去世那麽久了,她憑什麽還要侮辱我媽媽?!我就是要打她,我恨不得打死她!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連我死去的媽媽都不放過!爸爸你不疼我,連嚴叔叔也不疼我了,你們都不相信我,幹脆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整個大廳裏響徹著蘇若水撕心裂肺的哭聲,肝腸寸斷,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嚴淩垂首不語,看不到任何的麵部表情,僅能看到那如墨般柔順的發梢。


    他的兩隻手是緊握的,骨節都被攥得泛白。


    這一刻,他的心痛,是真實的,沒有任何的偽裝。


    那個可憐的傻女人,在死後都不得安生。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一手掐死蘇瑾汐和白歆瑤。


    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為了蘇若水,他還得忍下去。


    蘇伯興鐵石一般的心腸,被蘇若水的哭聲攪得一片紛亂,一股從未有過的憐憫瞬間占據心頭。


    他緊緊抱著蘇若水,疼愛得心都疼了。


    以往他總想著有嚴淩照顧蘇若水,且嚴淩對蘇若水又是十分的驕縱,再加上蘇若水和他又不怎麽親近,所以,他也從來沒把蘇若水這個女兒放進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上。


    可是現在,一向疼她的嚴淩都不再寵她了,他可憐的女兒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寵物般,無家可歸。


    並且,這一切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親手釀成的。


    如果不是他聽信蘇瑾汐的片麵之詞,也不會冤枉蘇若水,他的女兒也就不會哭到這般地步。


    說白了,不過是兩個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他不該偏袒蘇瑾汐。


    他已經對不起端木彤了,如今,卻又做了對不起他們孩子的事情。


    不知端木彤地下有知,會不會怪他。


    端木彤難產大出血的畫麵,仿佛又清晰的迴到了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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