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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來,海棠花開。


    陸傾川的身體,已大有油盡燈枯之態。


    窗外,殘陽如血。


    光線穿透隨著晚風搖晃的樹葉,在書桌上不斷的跳躍變幻。


    他不禁又想起了她。


    記得那天是他們第一次互換身體,就是在這個單身公寓,在這間書房。


    他批閱文件,她就坐在旁邊喝茶,還毫無形象的“滋溜滋溜”的喝得很大聲。


    吵得他腦仁疼。


    看得出來她是故意的。


    說真的,他當時挺生氣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人,他真的要動手揍人了。


    後來,他們確實打架了。


    還不止一次的打。


    可是……


    憑心而論,他好像真的有些打不過她。


    那個女人,有時候脾氣壞得像個炸藥桶,隨便什麽事都有可能成為她動手的導火索。


    他還記得,他們打得最厲害的一次,是葉婉婉撞破腦袋住院那迴。


    也是那天,當從她眼中看到殺意時,他才明白,他真的已將她給自己的寬容和忍讓,全都耗費得一幹二淨。


    他那拚盡全力踹出去的一腳,或許就已經注定了兩個人最終的結局。


    他騙了她,傷了她,打了她,她怎會再原諒自己?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奶奶跌倒住院時。


    他還記得,奶奶去世之後,她要離開,他執意送她到醫院大門口。


    然後……


    他看著一身純白長裙的她,就像是精靈一般,徹底的消失在了長夜裏。


    再之後……


    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怎麽尋都尋不到。


    連那個追求她多年的單今哲都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他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會慢慢的忘記她。


    可是……


    她的麵容不僅沒有變得模糊,反倒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她的一顰一笑,仿佛鐫刻在了他的心上。


    怎麽忘都忘不掉。


    原來,惦念著一個人過日子,是這麽的難熬,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久。


    他抬首,透過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望著天邊那抹殘陽怔怔出神。


    他禁不住的想——


    等到殘陽落盡,是不是他的生命也該走到盡頭了?


    他拿過手邊放著的日記本,擰開鋼筆帽,努力控製著顫抖的右手,緩緩落筆。


    因為身體的原因,他的字跡早已不再蒼勁有力、筆走龍蛇。


    不過,好在底子不錯,也還不算太難看。


    他想著——


    也許有一天等翩翩看到了,不至於會嘲笑他的字醜。


    書房的隔音很好,靜到隻有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


    隨著文字從筆尖流淌,思念也跟著泛濫成災,他忽然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不意外的,潔白的真絲帕子上,滿是猩紅的血。


    日記還沒有寫完,可是他已再無力提筆。


    他似是不甘一般,俯身又趴在了辦公桌上,可越是著急,越是連筆也握不住了。


    急火攻心,他“噗”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出來。


    觸目驚心的紅,一瞬就染透了那本已寫得厚厚的紙張。


    密密麻麻,一字字,一頁頁,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也無一不是寫滿了她的名字。


    翩翩,翩翩……


    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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