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謝謝蹊蹊,我就知道……」道謝的話戛然而止,江嬈雙眸放大,完全沒料到這樣的答案。


    白言蹊見到女主驚愕的表情,心裏有些理解惡毒女配為什麽總是喜歡孜孜不倦地找女主麻煩。


    她一笑,臉頰處露出兩個惡劣的酒窩,故意接著江嬈的話說下去,「不用謝。」


    江嬈:「……」


    她勉強壓下麵對熊孩子「騰」地就冒上來的火,繼續溫溫柔柔地請求:「我知道你因為公司的事對奕鳴心有芥蒂……你放心,等他醒來,我一定跟他好好說說這件事。」


    不動聲色地給白言蹊上了一波眼藥,江嬈總算平衡了些,心底甚至浮起一絲扭曲的快意。


    「說什麽?」白言蹊眼底倏地亮起光,「說怎麽加速讓『泱藝』破產嗎?」


    還有這種意外之喜?不愧是女主!


    「當然不是,」江嬈溫柔的假麵險些繃不住,勉強微笑,「奕鳴有時候就是眼裏容不得沙子,我會勸勸他別再針對『泱……」


    一心想著公司快點破產的白言蹊興致缺缺,「哦。」


    她失望地移開視線,並沒有再搭理女主,而是低頭看向悄悄扯自己衣袖的謝然然,納悶,「怎麽了?」


    謝然然抬頭看她,白言蹊身高約莫一米六八,比她高出小半個頭。


    此時她微微垂頭,白皙的皮膚在月色的籠罩下帶著一層朦朧的銀光,顯出一種雌雄莫辯的英氣美。仿若誤入人間的靈怪。


    謝然然臉突然紅了,結結巴巴,「沒、沒事。」


    她頗有幾分手忙腳亂,冷靜了兩秒,又扯了扯白言蹊的衣袖,小小聲:「你小心點江嬈。」


    她故意給你下套呢。


    後半句話謝然然猶豫著沒有直說,倒不是怕自己本就狼藉的名聲更加不堪,而是怕將白言蹊扯進這場罵戰中來。


    「不能太任性,」她頓了頓,抬頭對上白言蹊那雙映著星光的眸子,鼓足勇氣,「會被罵的。」


    謝然然渾然不知自己這樣極致的反差給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往常任性到不可一世的人突然露出小女兒姿態,嚴肅地教導另一個熊孩子要聽媽媽的話,這畫麵足夠滑稽,也足夠魔幻。


    【我傻了,這就是魔幻現實主義嗎?這是然大小姐?】


    【我就知道(點菸jpg.),我就知道白言蹊是來收後宮的,又一個誤入歧途的小姑娘。】


    【然然——別往下跳!前方是地獄啊——白言蹊她沒有心啊——】


    【不是……我怎麽感覺今天晚上然大小姐經歷了很多呢?她究竟怎麽了?總覺得這句話很心酸……】


    沉舟看到謝然然臉上出現熟悉的表情,暗道不好,他來不及阻止,白言蹊的攻略雖遲但到。


    「所以呢?」


    「啊?」謝然然臉上露出幾分無措。


    白言蹊難得耐心,「任性會被罵,所以呢?」


    謝然然張了張嘴,她不知道說什麽,隻是哀求地看著白言蹊,似乎在求她不要扯下最後一塊遮羞布。


    這樣的謝然然突然讓白言蹊升起一股無名火,她略帶幾分嬰兒肥的臉鼓成了包子,假裝沒看懂謝然然眼底的乞求,意有所指地看向安哲爾,「所以我就要忍受有人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謝然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腦中浮現出剛剛被脅迫的畫麵,嘴唇下意識一顫,攥著衣袖的手指透出幾分青白。


    白言蹊任由她攥著,目光掃向江嬈,「所以我就要遭受脅迫,為了大局委曲求全?」


    謝然然腦中浮現出江嬈陰陽怪氣的種種,最終定格在她剛剛冷漠旁觀的表情上,唇抿的越發緊。


    白言蹊見她還在躊躇,突然抬頭,一雙眸子一錯不錯地對準攝像頭,清冷的月光透在瞳仁中,倒映著一道無機質的光。


    「所以,」她在滿屏的「啊啊啊」中,神色淺淡,「我就要為了不被罵,放棄我的人格,拋棄我的夢想,拒絕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是成為流水線上的一個商品?」


    隻有商品才不會被罵,因為就算你耗盡渾身力氣,也無法讓一件商品聽懂人話。


    隻要我聽不懂,罵得就不是我。


    這是句的課題,充斥著濃濃的「白言蹊式」的思維,卻意外地觸動了謝然然,她動了動唇,「可是任性……會被所有人拋棄的……」


    「我……我不想再一個人……」


    謝然然其實從來就怕黑怕孤獨,她太害怕一個人在櫃子裏待著。所以哪怕是被罵,哪怕明知道過於任性隻會將人越推越遠,她也忍不住想引起注意,忍不住……想離人群更近一點點。


    她選擇當明星,也不過是希望有人能陪她說說話,希望有人真的愛她。


    可惜她哪怕當明星,也是個失敗的明星,她沒有粉絲,她的評論區24小時都是黑粉的辱罵,她請再多的水軍,也洗刷不掉那些髒話。


    白言蹊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她神色一鬆,一點點將謝然然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扯開,在她的惶恐不安中,反手握住了那隻過分纖細的手。


    「就因為這個啊,」少女眼底帶著愜意的笑,她舉起兩人緊握的手,晃了晃,「這還不簡單?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啦?」


    謝然然近乎遲鈍地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度,她愣愣地看著白言蹊,似乎在研究什麽極為困難的課題,艱難地咀嚼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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