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進守邊十幾年,調任隻是遲早的事情。


    田玉珠想到的是,如果她肚子裏的孩子真是先生的前身,那身為父親的施振堂在短期內幾乎沒有調任的可能。


    尤其是在孩子三歲之前。


    據她所知,先生的父母隻陪了他三年。


    想到這個難勉讓人心情忐忑,田玉珠表麵看起來隻是跟隨著對話笑道:“那是好事兒,內陸至少沒有邊境辛苦。”


    “那當然,邊境部隊責任大,任務重,壓力也大。”


    施振堂把她扶到凳子前坐下:“今天辛苦啦,我來洗碗,你好好休息。”


    “那我去看看小兔子。”


    “去吧!”


    男人親了她額頭上一下,疼愛的給她搬出去一把椅子,讓她坐在兔子窩前好好看。


    ……


    何自強從自家窗子裏看到文建工和張躍進,還有趙翠男人孫有才,他們一塊兒從施振堂家出來。


    看得出來都喝了酒,而且氣氛很愉悅。


    這對何自強來說內心很不舒服。


    大家都是一個領導班子的人,施振堂家喝酒從來不叫他。


    他也明白,大概原因就是因為家裏這個潑婦。


    沒辦法,媳婦沒娶對害三代,既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那他隻能受連累。


    此時躺在屋裏的黃雪花正咿呀咿呀的跟兒子何鬆兒打啞語,大概意思也就是:我被人打這事兒不能告訴你爸,你要是敢多嘴,小心我揍你。


    何鬆兒皺著淺淡的眉頭,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他忍不住小聲道:“可是不告訴爸爸的話,他怎麽幫你報仇?”


    黃雪花嚇得噌地坐了起來:“……啊!”


    這一起來就繃到了臉頰,疼得她麵目猙獰地捂著臉,又急得連連搖手:不許就不許說。


    她甚至忍著痛,起身從抽屜裏拿出紙和筆,寫下幾個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何鬆兒在老家上了小學,再加上奶奶識得幾個字教過他,所以這幾個字還是認識的。


    眼下看到親媽痛苦成那樣,隻好答應:“媽媽你放心吧,我不說就是了!”


    聽到母子倆好像在說什麽,何自強推開門問:“鬆兒,你在說什麽?”


    嚇得何鬆兒趕緊搖手:“沒什麽,我問我媽想吃東西不?”


    對啊,黃雪花這跤摔得不輕,還去醫務室做了個小手術。


    何自強都忘記問她了,此時便道:“我給她熬點粥,其他的她也吃不成。”


    話完就去廚房忙活去了。


    何鬆兒出去客廳裏問。


    “鬆兒,你進來。”


    廚房裏的何自強突然叫他,等他進去後嚴肅的問他:“你媽真是摔的?”


    何鬆兒咬咬唇,他有些為難,但也本能的護著母親,點頭道:“是摔的。”


    “摔哪兒了,摔成這樣?”


    “路邊。”


    “哦!”


    何自強看著兒子的視線裏全是審視,幾秒鍾後他選擇了相信。


    臥室裏的黃雪花一直偷聽著,她嘴不能說話了,但耳朵不聾。


    知道何自強會背著她問兒子,幸好那小子沒有說出來。


    否則事情又得鬧大了!


    黃雪花這會兒總算放心了,心頭大石落地,她索性拿起筆寫了張字紙。


    等他端著粥進來的時候,把字條遞到他麵前。


    “什麽?”


    何自強拿過去眯眼看,隻見上麵寫著:我聽說學校老師方麵已經開始培訓了,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參加培訓?


    這……


    “再等等吧!”何自強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閃爍。


    “……”


    什麽再等等,他那表情好像不對勁兒。


    黃雪花一把拉住何自強的手腕,指指字條,她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何自強看她著急成那樣,歎了口氣,語氣盡量不急燥:“雪花,關於你去學校當老師的事情,你還是放棄吧,政審那邊不過關。


    大概是因為你父母的原因,還有一點,也有可能是你平時在軍屬區不好好跟人相處,人家覺得你不合適當老師。”


    什麽?


    黃雪花懵了。


    她幾乎是彈跳著坐了起來,當老師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才得到的工作,怎麽會這樣。


    不行,她得去問問文化部。


    掀被子就要下床,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失去這個工作。


    “雪花,你聽話,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都沒辦法改變,再說,當不了咱就不當,你在家裏好好教導鬆兒也是一樣的。”


    何自強肯定不會讓她去部隊鬧,趕緊死死按住,讓她躺迴床上。


    “你別鬧了,文件都下來了,你還能怎麽辦?”


    “唔唔唔……”


    黃雪花不甘心的搖著頭,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她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從農村迴來,其中目的之一就是當老師。


    “別鬧了。”


    看到她還在掙紮,何自強已經用盡了耐心的提高聲音:“平時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好好跟人相處,你就是不聽,最後發展成什麽樣,你連田玉珠你都想去打。


    現在人家不給你審過,要我說,這很公平,你當初種的什麽因,現在結的什麽果,再鬧下去隻會給我丟人現眼。”


    說完這句何自強憤怒的轉身出了臥室門。


    他前腳剛走,黃雪花就拿起背後的枕頭砸了出去。


    差點就砸到剛好進來的何鬆兒身上。


    小家夥機靈的轉身讓開,等枕頭落地後又去撿起來。


    就在剛才,他聽到了爸爸的話,說是媽媽想要去打那個叫做田玉珠的嬸子。


    這個田玉珠不就是今天跟媽媽打架的人嗎?


    原來她們倆之間不是頭一次打架。


    何鬆兒突然覺得,如果人家真的不想手下留情,那媽媽一定比現在還要嚴重吧!


    黃雪花看到何鬆兒撿起枕頭又來氣兒,把孩子剛剛放到床上的枕頭又扔了出去。


    何鬆兒:“……”


    要是在老家他敢這樣,肯定得被奶奶罵。


    吵架歸吵架,有事說事,拿著枕頭出氣幹嘛,要是扔髒了還得洗。


    心裏默默的埋怨著媽媽,何鬆兒把枕頭再次撿起來……


    不過這次他沒有放迴到床上,而是抱著枕頭去了客廳。


    看到爸爸在那兒抽悶煙,他走過去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抱著枕頭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冒出句:“爸,我想迴老家,你送我迴去找奶奶吧!”


    何自強煩躁的吸食一口煙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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