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珍卻正色道:“不行,這事得聽奶奶的,今天晚上不號個脈我都睡不著。”


    眼看擰不過她們二位,田玉珠隻好作罷。


    結果蘇珍去請來陶大爺的時候,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老太太不解地問道:“咋了?”


    陶大爺一邊給田玉珠號脈,一邊沉聲道:“陸富貴死了。”


    “啊?”眾人大吃一驚。


    “救完火後大家在一個屋子角落裏找到他的,身體沒被燒著,估計是被煙熏死的。”


    “……”


    田玉珠迴想起來當時的情景,村裏人本來打算送陸富貴迴家,結果因為孔興柏來叫施家著火,大家就都沒再管他。


    等公社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正常人都直接往院子大門口衝。


    隻有陸富貴腦子不清醒,他隻知道害怕,根本不曉得要找出口,所以就胡亂闖進了一間屋裏躲藏著。


    結果,反而把自己給熏死了!


    沒料到曾經也是當過村長的陸富貴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落幕收場。


    老太太她們都是一陣唏噓感歎。


    與此同時,施振堂和村支書正在調查起火原因。


    公社辦公室和院兩側的平房屋燒得都很厲害,屋頂幾乎燒塌了三分之二,屋裏的木製辦公桌,還有一些文件統統都燒得精光。


    施振堂提出質疑:“如果沒有事先準備火勢不可能這麽大,孔治調委員,當時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施家著火的?”


    按理來說孔興柏他們當時隻會在公社會場外轉悠,不可能這麽快就看到施家的茅房著火。


    他指向衛新義:“是衛醫生告訴我的。”


    衛新義扶了扶被煙熏黑一半的眼鏡:“我也是村裏人跑來說的,說老施家著火了,趕緊叫大家去救火。”


    村支書直視著他的眼睛:“是誰,你指出來。”


    今天晚上這事發生得實在蹊蹺,按照事情發生的過程再迴頭去想,很明顯當時說老施家著火那個人就是想把勞動力都引到施家。


    而把公社燒了,才是那人的真正目的。


    此時衛新義也知道事態嚴重,更讓他語噎的是:“我就跟你們說實話吧,當時四周一片漆黑,是誰來報的信我根本沒看清楚。


    隻是突然聽見說失火,我就沒想那麽多了,現在看來是我的失職。”


    “到底是誰,給我站出來。”村支書火大得吼了一嗓子,眼下章書記已經被調迴城去,公社裏就他這個村支書職位最高。


    而且明天就要麵臨著丈量土地的事情,竟然發生這麽大的人為火災,不揪出那人心裏火大。


    更何況,這場火災還害死了一個人。


    村支書的聲音帶著顫抖:“我告訴你們,不管是誰,現在站出來咱們還能給你個自首的機會,等明天公安局的人查出來,你這就得殺人償命。”


    村裏的男人們個個義憤填膺地環顧四周,大家都想揪出那個人來。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幹這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是泉水村村民的底線。


    結果大家都互相搖頭,表示不是我。


    最終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到衛新義身上,既然不是你我他,那……有沒有可能就是衛醫生本人?


    衛新義留意到大家投來不滿的目光,趕緊解釋說:“如果我說謊話,那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沒人會懷疑你。”孔興柏這句話算是變相的給他證明。


    村支書歎了口氣:“小孔,今晚就進城,去報公安吧!”


    “是。”孔興柏答應一聲。


    這麽重大的事件肯定要報警,他叫了衛新義打算一起走。


    “會開車嗎?”施振堂問。


    “學過。”孔興柏原本打算騎自行車到新義鎮,然後再想辦法。


    他話音剛落施振堂就把那輛舊警車的車鑰匙扔了過來:“開車去。”


    孔興柏眼明手快的接住:“謝謝施營長。”


    有車子就快了,而且不用那麽費勁兒,他和衛新義立刻出發。


    其他人幹愣著也不是個事兒,村支書讓大家先找些完好的木反之類,在公社院外路邊搭個簡單的棚子,先把陸富貴遺體安歇在裏麵。


    等大家都去忙活的時候,施振堂單獨找村支書談話:“叔,你看到陸娟娟沒有?”


    “沒有啊,我剛才叫人去她家通知了,結果屋裏沒人。”


    “開會的時候見到她了嗎?”


    “沒有。”


    村支書不解道:“振堂,你不會以為是她放的火吧,我量她也沒那個膽子。”


    “無論如何得把她找到。”施振堂從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發夾:“這是我的公社外圍的草地裏撿到的,如果這是她的東西,那她放火的可能性很大。”


    村支書拿過去一看,臉色大變:“這確實是小陸的東西,我昨天在馬路上遇到她的時候,她頭上別的就這個。”


    話完趕緊叫來村裏幾個年青人:“你們快點去找陸娟娟,找到就把她帶到公社來。”


    大家看村支書那臉色,都以為找陸娟娟是想通知她爸被燒死的事情,也沒多問,趕緊分頭尋找去了。


    可惜一直到下半夜也沒找到陸娟娟。


    誰也沒想到天亮的時候,從縣城裏趕迴來的孔興柏和衛新義下車後,陸娟娟竟然也從他們車裏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隻見下車的陸娟娟看見簡易棚裏父親的遺體,立刻撲上去嚎啕大哭:“爸,爸,你怎麽了,你醒醒啊爸!”


    “怎麽迴事?”村支書和施振堂把孔興柏叫到一邊問。


    孔興柏說:“昨天晚上我們出去的時候遇到路上獨自走著的陸娟娟,她聲稱自己在村裏待不下去了,想出去外麵闖闖。


    當時我就隻能把她爸被燒死的事情告訴了她,這不,她就跟著我們去公安局裏報案,報完案子再跟我們一道迴來了!”


    事情真是這樣?


    根據孔興柏的描述,發現的時候陸娟娟已經走出去好幾公裏路,那她根本不可能放火,因為放了火之後,別說走,哪怕是用跑的也跑不了那麽遠。


    難不成是他們錯怪陸娟娟了?


    村支書和施振堂交換了一個眼色:“那公安呢,來了沒?”


    “來了,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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