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趕慢趕,追出去一段也沒見著施小麗,還是村裏的小孩給指路:“跑村尾去了。”


    蘇珍以為施小麗又要去爬那棵大榕樹,趕緊叫上田英一塊兒追去。


    路上遇到剛準備下地的鄭牡丹,也急忙放下鋤頭跟著去尋找。


    村裏的娃們可就興奮了,不管怎麽著有熱鬧看,他們高興都來不及。


    同時陸娟娟也從陸家走了出來,她環抱著雙臂露出冷笑:“老施家也有今天,好啊,就是讓個瘋子天天把你們鬧得雞飛狗跳才好哩,我沒好日子過,你們也休想,呸。”


    一口唾沫差點啐到身邊路過的人身上,對方瞅了她一眼:“有病吧,沒看到人嗎?”


    陸娟娟叉著腰:“你才有病,路這麽寬你非得往這邊走,是不是瞎?”


    “你……”


    對方是上了年紀的老嬸子,也被氣得語結。


    還是身邊的人趕緊勸住:“你理她幹啥,不值當。”


    現在的陸娟娟,哪還有當初當村幹部時候的半點樣子,她披頭散發,叉著腰鼻孔朝天,完完全全就是死豬不怕滾水燙。


    聽說家裏已經沒啥可吃的了,可她根本不願意下地,還在做著想去高考,再重新迴到幹部隊伍中的美夢。


    老嬸子點頭:“對,不值當。”


    有時間在這兒跟陸娟娟浪費時間,還不如快點去給老施家幫幫忙。


    她們小聲咒罵著走開後,陸娟娟突然聽到家裏響起一陣咣當響的摔東西聲。


    不好了!


    她臉色一變,趕緊轉身迴到家。


    竟看到陸富貴把家裏那三個唯一的碗也給摔碎了,瓷片碎得一地,他還站旁邊一臉傻笑著:“嗬嗬,好玩。”


    “爸,你怎麽又摔碗啦?”陸娟娟心疼的跺腳,現在家裏這麽窮,唯一的飯碗都被摔了,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過?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趕緊拿掃把瓷片掃得幹幹淨淨。


    邊掃邊心裏突然想試試父親:“爸,你還認得田玉珠不?就是老施家那傻子。”


    陸富貴竟然破天荒地點了點頭,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真的還認識?”陸娟娟兩眼一亮。


    不管怎麽著,她寧願相信父親聽得懂自己的話,於是又引導著說道:“爸,咱們家這麽窮,天天餓肚子,都是因為那個田玉珠,你恨她不,就是那傻子,如果不是她,咱們家也不會落成樣。


    所以啊,下次你要是看到田玉珠,手下就別留情,咱把她往死裏打,你打得越重,咱們家的日子就越好過。


    到時候你就有肉吃了,明白嗎?一定要狠狠的打,打死都是她活該,聽明白了嗎爸?”


    看著陸富貴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知道他是否聽到她說的話。


    但也通過這個小插曲讓陸娟娟找到了方向,她突然覺得隻要自己每天都在父親麵前念叨,說不定有一天會就會管用。


    到時候無論父親對田玉珠做了什麽都不怕,畢竟他是瘋子,瘋子殺人放火不犯法。


    ……


    這邊蘇珍她們果然在大榕樹上發現了施小麗。


    好在她這次沒有上一次爬得高,同樣坐在樹枝上晃著雙腿,嘴裏胡言亂語的說著什麽,毫無邏輯。


    “小麗,你快下來。”


    “小麗,咱迴家,嫂子給你煮好吃的。”


    “小麗,你下來,咱們帶你去找阿華。”


    眼看叫半天沒反應,蘇珍隻好用老太太那一招,尋思怎麽著也能把她給哄下來吧?


    “小麗,阿華在家裏等你呢,快迴家。”


    “真的麽?”這迴施小麗終於有了反應,隻見她立刻扭身,手腳並用地從樹上爬下來。


    可就在蘇珍想上前去拉她的時候,她突然哈哈笑起來:“騙子,你們騙我,阿華他沒有來。哦,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把阿華藏起來了,藏山裏了!”


    “不是小麗,你聽嫂子說,咱們……”


    “別碰我。”


    施小施尖著嗓子吼了一句,驀地扭頭就跑,這次她跑的方向不是老施家。


    而是直接衝出泉水村,順著村尾直接朝著山上跑去。


    “壞了壞了,不能讓她上山。”鄭牡丹嚇得迴頭衝村裏人大叫:“那個誰,快點去公社辦公室叫人,還有叫田裏的男人都迴來,快點的。”


    泉水村後的山峰非常險峻,樹林茂密,山頭繁多,最可怕的是森林裏還有狼。


    如果施小麗在山裏迷了路,大家又找不到她,那後果不堪舍想。


    這邊蘇珍和田英何償沒想到這些潛在危險,於是她兩拚足了勁兒的追。


    結果施小麗那股子瘋勁無人能及,短短時間就見她鑽進樹林裏不見了。


    “小麗。”


    “小麗。”


    蘇珍和田英趕緊跑到幾秒鍾前樹枝還在晃動的地方,可哪裏還有人影,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才發現她們已經追進山裏很遠了。


    “嫂子,咋辦?都怪我沒有拉住小麗。”田英急得快要哭出來,她開始自責當時自己抓人的手不夠快。


    蘇珍趕緊安慰她:“別這麽說,當時我不也在場的麽,小麗的力氣太大了,咱們都阻止不了她。”


    “那現在咋辦?”


    “我們不能再往裏走了,前天晚上山裏還有狼嚎,要是咱兩遇到狼那可咋辦。咱們得先下山,去和公社的男人們匯合,他們有火藥槍,這樣更安全些。”


    “可是小麗咋辦?”


    “沒辦法,走吧!”


    在兩個人都屬於沒什麽注意的時候,蘇珍反而難得的理智。


    不敢再逗留下去,兩人趕緊下山。


    而這時候,鄭牡丹通知到的人都上山下來了。


    除了村支書之外還有以孔興柏為代表的治調員小隊,還有幾個知青,村裏的男人也來了大部份。


    施為強和施為民衝在最前頭。


    他們很快和蘇珍田英會匯,村支書讓女人們先迴家。


    田英和蘇珍都不答應,要跟著去。


    沒辦法,施家兄弟兩隻能把她們帶在身邊。


    眾人再次來到最後她們看見施小麗的地方,別說人影,這一帶樹林緊密,也沒有明顯的山路,大家得分頭找。


    村支書立刻分配人手,所有人點點名分成三個小隊從不同的地方去,老施家兄弟兩和兩個女同誌都分在一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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