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聲中氣十足的吼倒是把施小麗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她坐樹枝上晃著腿兒,傻乎乎的歪著頭:“老太婆,啥事?”


    “你男人叫你迴家。”眼下的情況跟她完全說不通,老太太隻能順著她的瘋話忽悠她:“你男人跟我說他在家等你,還不快點迴去。”


    “嘩,真的?”


    施小麗激動得兩眼圓瞪:“阿華他在等我嗎?”


    呃,誰是阿華?


    老施家的人麵麵相覷。


    不過看到施小麗能順利對話,這是好兆頭,管他是誰。


    老太太很認真的點頭:“是,是阿華在等你,他就在咱們老施家,你快下來迴去洗把臉,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


    施小麗聽完立刻激動不已:“哎,來了來了!”


    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地從樹上爬下來,光著腳發了瘋似的朝著老施家衝。


    施家三兄弟自然趕緊跟上去……


    至於呂煥英老太太就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緩緩看向眾人,穩聲道:“對不起大家,打擾了, 小麗她這迴是真的遭了難,好端端的一個丫頭變成了瘋子,一個瘋子說的話大家就當沒聽見,一會兒吹吹小風就把這些話全忘了吧,謝謝大家。”


    老太太話完還給鞠上一躬。


    “哎喲喂,使不得大娘。”


    “小麗成這樣她也不願意,你道啥歉啊?”


    “就是,沒事沒事,大家都沒放心上。”


    村裏人看到老人家這樣,誰心裏都不是滋味,原本還一臉鄙視的人此時也趕緊說著好聽話。


    老太太就再次謝過大家才迴家去了!


    先迴到家一步的施小麗已經被施德關進了裏屋,這會兒她又開始鬧上了,一邊大力拍門一邊發瘋問:“阿華在哪兒,你們騙我,騙子,壞人,放我出去。”


    施小麗的叫聲連大門口路過的人都能聽見。


    可是沒辦法,不把她關起來她還得跑出去,指不定又做出啥出格的事來。


    老太太歎了口氣:“作孽。”


    “可是奶奶,這樣整天把小麗關著也不是辦法啊!”施為強愁得眉頭都要打結了。


    施德沒等老太太說話就道:“不關著咋辦,你讓她繼續出去給老施家丟臉?”


    施為強張了張嘴,向來再倔強此時也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奶,老三說得對,這樣關著小麗不是辦法,要不明天我們還是把她送去縣醫院,看能不能開點精神方麵的藥。”


    施為民也看不下去的開口,誰想他話音才落就遭施德一通數落:“你這當大哥的咋說話呢?啥叫開點精神方麵藥,那不是告訴村裏人小麗變精神病了嗎?”


    “我告訴你小麗她沒瘋, 現在這個情況就是被人禍害了,要我說,隻要想辦法給她整點藥,把肚子裏的孽種打掉就沒事了!”


    反正就是麵子重要唄,施德死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閨女變成瘋子。


    他這也是在打老太太的臉,剛才老人家還當著全村人的麵道過歉。


    這會老太太實在憋不住地拔高聲線:“阿德,你都這把年紀了,得學會麵對現實,我看老大說得對,明天就把小麗送縣醫院去讓醫生瞧瞧。”


    “奶奶,還是讓我來想想辦法吧,三天後沒有改變再送醫,不過大家得有個心理準備,省城市醫院裏的醫生可比縣城裏的要厲害得多,人家說施小麗這情況屬於應急創傷精神病,很嚴重,也很難治愈。更何況一旦用藥,她肚子裏的娃就不能要了,所以你們大家還是想想清楚。”


    在這件事情上田玉珠並不打算站在哪一邊。


    一來她是看在施振堂的份上想盡點力,二來,病情是怎樣的她也得說清楚。


    聽到用了藥不能再要娃,老太太變得有些猶豫:“吃了精神方麵的藥確實對娃不好,那要不咱們再等等,讓玉珠想想辦法?”


    她之所以這麽說,是對田珠有種莫名的信賴。


    以前家裏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可自打這丫頭來了之後,家裏一天比一天好,她所獲得的意外收獲總是讓人吃驚。


    那時候老太太可不止一次的說過:玉珠就是咱們老施家的福星哩!


    現在,她尋思也許這丫頭同樣能給施小麗帶來好運,隻是想到這裏心裏又很不舒服。


    以前的施小麗太造孽,整天欺負玉珠,現在倒好,還得人家救她一命。


    現場不僅老太太一個人覺得,就連其他人也是很有默契的沒有出聲反對。


    看沒人再說話施振堂就站出來發聲:“玉珠身子不方便,為了不讓她累著,我和她一起照顧小麗,就三天後再送醫院。”


    “對對對。”老太太才反應過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玉珠,那要不然讓你大哥大嫂也一塊兒來照顧,玉珠偶爾去看一眼就成。”


    “這不行。”


    田玉珠輕搖頭:“現在施小麗的情況很嚴重,人越多她越害怕隻會起到反作用,市醫院的醫生說要盡量讓她周圍的環境保持安靜,我看這樣吧,這邊的屋小麗熟悉,就讓她在這兒住,爸和老三,你們暫時搬過去跟奶奶住,我和振堂搬過來陪著小麗。”


    施振堂根本沒聽見醫生說要什麽安靜的環境,他知道媳婦其實是想給自己做催眠的時候行個方便。


    那自然全力支持的點頭:“確實我們還是聽醫生的話比較好。”


    聽完老太太下定決心:“那既然如此,施德你們父子倆立刻搬家。”


    施德老大不願意,因為楊大花的事情,他心裏依然對施振堂有諸多不滿,但眼下事情逼到眼前,不想搬也得搬。


    不過嘴上不饒人就是了:“我不知道你倆有啥本事,人家醫生都看不好的病你們能看?反正三天後我就要把那死丫頭帶進城裏去流產,你們看著辦吧!”


    話完轉身就去搬炕上自己的被窩,老太太在他身後咒了句:“看你那不識好歹的樣兒,小麗再不是個人她也是條命,總不能任她沒了那個當母親的權利。”


    另一邊施為強可高興得不行:“那我去睡二哥二嫂那屋?”


    二哥和二嫂的屋肯定幹淨。


    被老太太瞪了眼:“想得美,你同我,還有成成豆豆我們四個一塊兒睡炕。”


    施為強不服氣:“那我爸呢?”


    “他去找陶大爺。”


    “……”


    就這樣,施德被老太太給流放了,隻能抱著背窩去找陶大爺。


    施為強和施為民兄弟兩還是繼續下地苦工分去。


    田玉珠和施振堂在小院裏照顧施小麗,他們每頓夥食都會由蘇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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