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再怎麽說陸娟娟也曾經是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更何況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晚輩,村支書看在眼裏心頭不是滋味兒。


    “小陸,你聽話,今天晚上就待在公社,等明兒一早我再陪你迴去,你爸都這麽長時間沒見你哩,萬一再嚇著他,讓他的病情有個反複,那……”


    “叔,謝謝你為我們家著想,可我現在隻想迴家。”


    陸娟娟油鹽不進,她必須得走。


    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也阻止不了她,村支書隻好讓孔興柏跟著去看看情況。


    孔興柏迴頭拉了衛新義:“你跟我一塊去。”


    兩人就那樣遠遠的跟著陸娟娟,也不太想靠近,勉得沾惹上些沒必要的閑話。


    這邊施振堂把車子停在了小院門外的路邊。


    天黑才沒多久,屋裏人一個都沒睡,小山村裏平時都寂靜得很,有輛車子停在家門口那麽大動靜當然聽得見。


    於是施為民和蘇珍都出來看看什麽情況。


    兩人打著電筒:“誰呀那是?”


    “大嫂。”


    “大哥。”


    施振堂和田玉珠雙雙從車裏下來。


    “哎喲玉珠。”


    “振堂。”


    好家夥,他們怎麽突然迴來了,這冷不丁的給家裏人多大個驚喜。


    施為民趕緊上前去:“你們迴來咋不說一聲,也好讓你大嫂準備飯菜。”


    蘇珍笑著說:“沒事兒,我現在就燒火起鍋。”迴頭又衝著屋裏叫:“奶,玉珠和振堂迴來了。”


    “啥,成成,你媽說啥 ?”


    成成和豆豆兩個小家夥耳朵尖,一秒鍾就反應過來:“老祖,我二叔和二嬸迴來了?”


    “玉珠,振堂?”呂煥英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的下炕:“快快快,去門口接接他們。”


    “哎”


    兩小隻一左一右的扶著老祖往屋外走。


    老院那邊的施為強也聽到了動靜,愣了愣趕緊歡天喜地的起身穿衣裳:“我二哥二嫂迴來了!”


    把施德嚇一跳,迴來就迴來鬼叫個屁,他這個老父親卻把被子拉來蒙頭上。


    那個不孝子,他不想見。


    管他見不見,施為強直接沒理會,自己衝出了屋門。


    “二哥,二嫂!”


    兩邊院子裏的人都樂嗬嗬的走到車子邊,大家有說不完的話,親熱勁兒半分也沒有減。


    “奶,小麗也迴來了!”施振堂等老人家情緒穩定些才拉開車門:“小麗,下車吧!”


    施小麗緩緩走出車門,麵對大家驚訝的表情,低著頭一聲不吭。


    施家全家老小看到施小麗終於迴來了,內心很高興,畢竟是一家人,可看她蓬頭垢麵的樣兒,每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兒。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尤其是成成和豆豆,他們甚至還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施振堂明白家人們的心情,他側臉道:“小麗,叫人,這是奶奶和大哥大嫂,你忘了。”


    施小麗叫了聲:“奶奶,大哥,大嫂。”


    這……


    全家人更是驚呆。


    以前施小麗好好的時候也不會這樣叫人,哪句不是死老太婆,哪句不是蘇珍長蘇珍短的欺負人,像這樣叫大嫂的時候幾乎沒有。


    “這是怎麽迴事?”老太太看出人不對勁兒。


    田玉珠挽著她的手:“奶,咱們先進屋再說。”又道:“老三,你去把爸也叫來。”


    如今施小麗到了這個地步,全家人得開個會。


    老太太點點頭:“進屋。”


    這邊施為強跑迴去叫父親施德,告訴他小麗迴來了。


    施德頓時精神抖擻地從炕上爬起來:“怎麽不早說。”


    父子兩急急忙忙去了新院。


    進屋就看到施小麗低著頭坐在炕角上了。


    老太太沉著臉,她身邊坐著田玉珠和蘇珍。


    施為民蹲角落裏,施振堂坐在炕頭的另一角。


    成成和豆豆不能參加這樣的家庭會議,田玉珠給了他們幾顆糖,讓他們先迴父母那屋玩去。


    進屋後的施德愣了下,大家的表情都不對,但他最先還是跑到施小麗麵前:“小麗,你個死丫頭這段時間到底去哪兒了,你快急死人了知道不,死丫頭……”


    說話就要去拉施小麗的手,小女兒是父親的心頭肉,好不容易盼到她迴來,當然想看看她還好不。


    結果這一拉,嚇得施小麗竟然尖叫了一聲,雙手抬起來用力的扯著頭發,緊接著整個人從炕上跳上來跑到角落裏蹲著,一個勁的在那兒說:“別打我,別打我。”


    這一幕把全家人都驚呆了。


    看著她有點不正常,沒想到能瘋成這樣。


    施德更是心痛得眼淚瞬間掉出來:“小麗,丫頭啊,我是爸,你瞧瞧我是爸。”


    “別打我,別打我。”施小麗嘴裏重複著這幾句話,一個勁兒的躲,施振堂趕緊上前拉住施德:“爸,你暫時別跟她說話,慢慢來。”


    “是哪個王八蛋把小麗害成這樣的,看我不削死他。”施為強心疼得隻抹眼淚。


    雖然平時施小麗老跟他鬥嘴,自己腦子笨,還吃過這死丫頭不少暗虧,可打斷骨頭連著筯,怎麽著也是新兄妹。


    施德哽聲問:“振堂你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施振堂就把他們迴來路上遇到的人販子,還有整個市公安局解救的事情都跟家人說了一遍。


    再接下來就是田玉珠說,關於施小麗去醫院裏體檢的事情她也一字不落。


    施家人聽完又是一波震驚……


    每個人都久久不能言語。


    被人販子拐賣已經讓他們不能接受,這怎麽還……肚子裏都有娃了?


    老太太氣得拍了下炕:“造孽呀,小麗才十六歲……”


    恨歸恨,心疼也是心疼。


    施為強早就憋不住了,轉身就去找砍刀:“小麗走到今天都是那個陸娟娟害的,我現在就去砍了她。”


    “老三。”施振堂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刀:“你把自己賠進去值不值?”


    “老三,聽你二哥的。”施為民六神無主,亂了,這個家全亂了。


    施德嗚嗚嚎啕大哭:“以後在這村裏,我沒臉見人哩,嗚嗚嗚!”


    蘇珍抹了把眼淚看向角落的施小麗,咋成這樣了呢!


    事到如今隻有田玉珠兩口子還保持著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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