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勝利特意起了個大早,把施振堂兩口子送往省城,自然也順便捎上了丁微微,得把她送迴縣醫院。


    本來到達縣城後丁微微就得下車,結果她死活拉著門把手:“我舍不得嫂子,無論如何也要送她到省城。”


    田玉珠:“……”


    這哪是舍不得她,是想跟李勝利多單獨相處。


    從軍區到縣城再到省城,一個單邊就要好幾個小時,兩個人獨處一個空間那麽長時間,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可以全說完了。


    於是她沒吱聲兒,最終怎麽著還得李勝利來選擇。


    好家夥,這臉板的,麵無表情地拉扯了一會車門拉不開,沒辦法隻好重新迴到駕駛位上啟動車子。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那意思是同意了。


    丁微微立刻朝著田玉珠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嫂子,咱們出發。”


    田玉珠滿頭黑線:“……”


    坐副駕駛位上的施振堂閉目養神。


    李勝利沉默開著車,車廂的氣氛有點別別扭扭。


    直到到達省城火車站下了車,李勝利下車麵對他們兩口子的時候才露出笑臉,二話不說跑進附近的副食品商店裏買了幾瓶汽水,幾袋雞蛋糕和一個桔子罐頭。


    “哥,嫂子,祝你們一路順風,我在軍區等你們哈。”


    “勝利,謝謝你了!”田玉珠由衷的說:“迴去的時候多笑笑。”


    李勝利撓了下頭:“嗬……”


    施振堂一如既往的冷沉:“把小黑照顧好,別給我養瘦了!”


    “放心吧哥。”


    小黑現在長大了,再也沒辦法像上次一樣帶上火車。


    來的時候這還小,藏在包裏就行,現在長這麽大已經不方便,更擔心路上有懂行的看出來它是頭狼。


    眼下隻能放在軍區家裏,讓李勝利早晚給它送飯。


    關於偷跑出去山裏狼嚎釋放,小黑自己能做到。


    說了幾句,大家就此別過。


    施振堂肩上挎著軍用行李包,大手穩穩地拉著媳婦的小手上了火車。


    這個季節的火車不像逢年過節,人沒那麽擠,車廂還剩下三分之一沒人坐。


    人少空氣也清新,看著窗外節節後退的風景,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尤其是田玉珠,她覺得自己仿佛登上了一條旅遊之路。


    一路上吃吃喝喝,累了就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睡一陣,時間過得很快,五個小時後轉站到另一個省市,在市招待所住了一晚。


    原本可以再坐夜車繼續往前走,但施振堂不答應,這事必須得聽葉醫生的,一路上該休息的晚上絕對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等媳婦吃過早餐再繼續登上綠皮火車。


    這趟車上的人就比昨天那趟要多得多,估計是快到家鄉省城了。


    上車的時候施振堂從身後護著媳婦,隻到她安穩坐到靠窗的位子上。


    他們對麵坐了對父女兩,父親五十來歲的樣子滿臉滄桑,姑娘穿著樸素,臉蛋上有兩塊高原紅,整個人老老實實,縮手縮腳的樣子。


    車子駛出去一個多小時田玉珠就開始有點口渴,她讓施振堂從包裏拿出兩瓶汽水,出於好心,把一瓶遞給同樣靠窗的姑娘麵前:“來,喝吧!”


    那姑娘竟然嚇了一跳的樣子,瞪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她,隨後卻搖搖頭。


    她父親看了一眼她們之間的動作,閉上眼睛沒說話。


    田玉珠心想她肯定是害羞,要麽就是防著陌生人,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打擾對方。


    施振堂遞給媳婦一個安心眼神。


    別人不接受她的好心也沒關係,別在意。


    田玉珠喝完汽水就靠在施振堂肩上看窗外的風景,不知不覺睡著過去,睡夢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推她的腳。


    田玉珠皺了皺眉頭收了下腳……


    施振堂以為她靠得不舒服,想幫她調整一下:“靠我膝蓋上。”


    迷迷糊糊的點點頭,田玉珠靠到他腿上去,可這次她還是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腳。


    她側躺著睜開眼睛看向小桌下,竟然是對麵坐著那姑娘用腳尖在碰她。


    不是,她的腿很長嗎?


    大家坐一起都互相避讓著,她卻要一直來碰自己的腳。


    田玉珠退迴來一點,她就往前一點,她再退……對方這才停止這個動作。


    可是等田玉珠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這姑娘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怎麽了?”施振堂以為她哪裏不舒服。


    聽到他講話,那個父親也睜開眼看向她。


    田玉珠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自己說了什麽,或許那姑娘還要被她父親罵,於是搖頭:“沒事。”


    她閉上眼睛繼續睡覺,隻是沒一會又感覺到對方在蹬自己的腳,田玉珠沒動睜開一縫眼睛,發現對方是有意在蹬她,而且是蹬一下停一停。


    什麽意思?


    田玉珠坐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我陪你去。”施振堂自然站起來。


    “不用,你看著行李。”


    這個年代的綠皮火車上可少不了扒手,鐵道部門,公安部門都難於管理過來,最重要的還是得本人自己小心留意著。


    田玉珠起身出去的時候好像無意中想起來:“哎對了小妹妹,你去不去廁所?”


    那個姑娘表情微愣,好像有點意外她會約她,剛張嘴想迴答,她父親竟然幫忙說道:“她不去,嗬嗬,謝謝你哈同誌,我這閨女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才拿汽水給她的時候也沒迴應,田玉珠就獨自去上了個廁所。


    她隻是覺得奇怪,對方為啥要無緣無故蹬她?


    迴頭一想上廁所這事兒她父親幫忙拒絕,是不是也意味著什麽?


    從廁所迴來田玉珠就沒再睡覺了,對麵的小姑娘一副怔怔的樣子看著窗外。


    田玉珠坐了一會兒,看到那個男人低著頭好像在打瞌睡,她立刻朝小姑娘做了個啞語手勢:需要幫忙嗎?


    當然,這是她專業學的手語,如果對方是聾啞人,也沒有學過專業的啞語,那估計她也有可能看不懂。


    小姑娘愣了下,微微張嘴,好像有話要說,但隨即卻搖了下手:“……”


    她這意思是不要講話,還是看不懂?


    到是施振堂看出端倪來了,媳婦在身邊做這些小動作他全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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