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丫頭,可別……快,快起來。”呂煥英沒想到田英這麽懂事,一時動容,趕緊讓傻丫頭把她扶起來。


    扶著二姐的田玉珠沒有說話,但她心中極為震撼。


    田英心地純樸,她這一跪,其實包含了太多對傻妹妹的愛。


    呂煥英也感慨道:“玉珠雖然打小腦子不清楚,但她有你這個姐姐也是她的福氣。丫頭啊,玉珠那爸和哥哥是啥樣人,我不說你也知道,眼下要說真正的娘家人,也就隻有你一個了,以後有事沒事常來看看她,姐妹倆要多走動互相照應。”


    “奶奶,我媽也天天掛著玉珠哩,等年後,讓她和……”


    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妹夫叫啥名字。


    而且人家是軍人,哪怕知道了,她都有點不敢提,於是趕緊改口:“讓他們小兩口迴田家村去……”


    “田家村就不去了。”


    呂煥英覺得這個沒有商量:“以後老施家就是玉珠的家,她從此沒娘家,不必迴去受那個氣。”


    老太太這是打心眼兒裏的心疼傻丫頭呢,田英看得出來,也就不再提田家的事情。


    又寒暄了幾句,她得去公社和周二狗匯合去了。


    呂煥英趕緊叫田玉珠給她拿點過年禮迴去。


    “玉珠,你拿兩隻煙熏兔子,兩塊野豬肉,包成兩份,一份給二姐,另一份……丫頭你帶迴去給你媽,我聽說你媽也是個可憐人,玉珠雖然不會再迴娘家,但她媽她不能不認。”


    “奶奶……”


    田英很感動,真沒想到老太太這麽深明大義,是非對錯,她分得很清楚。


    可是這肉,她不能要。


    她搖搖頭:“沒臉要,我啥都沒有給你們的。再說,拿到我手裏的肉想再送給我媽……難,落我男人周二狗手裏的東西想再送出去,完全不可能了!”


    田玉珠拿肉的動作不由得頓住,原來二姐的男人是這麽個玩意兒。


    “那就拿你那份,你不能跟奶奶客氣,咱們是一家人,不計較那些你給沒給的,再說,這些獵物還是玉珠打的呢!”


    怕她不收下,老太太隻好如實相告,還順便得意的誇了兩句:“玉珠呀還有其他優點呢,力氣大學東西快,打架也厲害。”


    “啊?”田英嚇一大跳。


    打架?


    驚訝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傻丫頭。


    看外表,以前和現在確實無法相提並論,人也越發的長得好看了。


    嘴也比以前甜,會說好幾句話,可要說她上山打獵會打架,還學東西快,那……


    田英完全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在田家村那種小地方也會找錯迴家路的傻妹妹,竟然能上山打獵?


    而且田家村誰不知道她從小又傻又膽小,村裏的小孩都能欺負她。


    至於學東西那就更……要不然也不會人人都叫她傻丫頭了!


    這些信息量對於田英來說,簡直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令人震驚。


    也正是因為田英的這個反應,田玉珠突然迴過味兒來,她不能在田家人麵前顯得太過聰明,畢竟這是有悖常理的事情。


    如果遇到有心之人,那她這短短時間的突兀變化會讓人懷疑。


    “是振堂帶我上的山。”田玉珠趕緊裝出害羞模樣。


    “振堂?”


    “就是他男人,我孫子。”


    “原來是這樣。”


    田英這才明白了,那就是妹夫帶她上的山,要不怎麽可能呢。


    她這才打消了心頭的懷疑,之後在老太太的再三要求下,隻好慚愧地收下了一隻煙熏兔子和一塊野豬肉。


    別看就這麽兩樣東西,對田英夫家那種徒四壁的環境來說,這簡直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所以離開老施家的時候田英的心裏還是滿懷內疚的。


    她覺得對不起妹妹,自己沒能力給她啥,來了一趟反而要帶東西走。


    看了看身邊安靜送自己的傻丫頭,和以前相比,她已經完完全全變了個樣。


    “玉珠,聽姐姐話,以後可不許打架了,你以前在娘家也從來不打人的,而且打架的女人,男人會不喜歡的,明白嗎?”


    歎了口氣,身為姐姐的田英唯有對傻丫頭說說貼已話。


    至於她能不能聽得懂,那還要看造化了。


    田玉珠點點頭,她不能給太多迴應。


    “還有啊,姐問你。”田英迴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小聲問道:“你和你男人睡一塊沒?”


    田玉珠:“……”


    這……好吧,她點頭點頭。


    看到她的反應,田英頓時鬆了口氣:“那就好,看來妹夫真的不嫌棄你,那你就聽姐的,盡快給他生個娃娃,這樣就算以後他對你不好,你也有個依靠,別像二姐……”


    感覺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一個能讓自己傾訴的對象,田英說到這裏頓時心酸得眼淚水往下掉:“姐不會生娃,你姐夫周二狗他嫌棄我,嗚!”


    壓抑的嗚咽聲,把沒說完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田玉珠皺眉:“二姐,離婚。”


    “嗬!”田英抹著淚哭笑不得:“你上哪兒學的離婚這兩個字,傻丫頭啊,我哪敢離,姐不會生娃,是個不完整的女人,離開了周二狗,誰還要我?”


    和周二狗離婚,她還能去哪兒?


    娘家迴不去了,就連傻丫頭都被他們扔了出來,離婚的女人就更沒人待見。


    日子無論多難過,也就這樣將就著過一生吧!


    這些田英都有口難言,她知道傻丫頭聽不懂的,也就沒必要多說了。


    反而怕對方擔心,趕緊把淚水抹掉強顏歡笑:“玉珠,別擔心姐,我會好好的,等過些日子咱再來看你。哦對了,你一定要對你男人好,要對奶奶好,這位施家老太太是姐見過最好的老人了,答應姐,好嗎?”


    田玉珠點頭。


    她的心髒像被灌了鉛似的不舒服。


    “喲嗬,這是誰啊?”


    就在姐妹倆準備告別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不協調的聲音。


    田玉珠迴頭看見個渾身上下穿著油膩,瘦得跟猴精似的男人,豬腰子大長臉,鼻子邊上一顆大痦子,上麵還長著根毛發。


    整體形象猥瑣不堪,讓人看了都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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