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不像陸娟娟,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別看她在各位代表們麵前還找個陸娟娟的茬,想搞清楚一公社到底有沒有做假。


    但那事對她來說已經過去了。


    雪崩都能逃過,大難不死,她現在心裏特別的敞亮。


    對待傻丫頭也是一個樣,路上跟她嘮叨村裏的事情,進了房間後,幫包袱打開東西一樣樣翻找出來。


    “天呐玉珠,你男人可真大方,舍得買這麽多雙襪子給你,瞧這花色,真好看。”


    “喲,這件桔黃小碎花襖子,嘖嘖,眼光真好,穿上跟新娘子似的。”


    “還有棉靴……毛線衣……”


    哪一樣不是普通老百姓幾年都舍不得買的。


    這施長官真是大手筆啊,從裏到外都給傻丫頭買了一套。


    王蘭羨慕得眼眸發亮,她讓傻丫頭趕緊把濕襖子脫下來,把黑棉褲也換掉,然後再換襪子。


    好家夥,這才發現人家原本穿的襪子是軍綠色的。


    那肯定是施長官給的啊,太會疼人了。


    王蘭已經是結了婚的人,看看人家男人這麽貼心,再想想自己家裏那死鬼,心酸啊!


    等傻丫頭換好後,她去一樓跟服務員要了個塑料袋,濕的裝一袋,幹淨的襪子又裝成一袋。


    “玉珠啊,姐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先前姐懷疑你的能力,你別往心裏去,啊!”


    東西都收拾好了,王蘭拉著傻丫頭的手說會話兒。


    “你以後在老施家要處處聽話,人家施長官挺好個人,你得把他抓牢了,別讓別人搶走,明白嗎?”


    “還有,得空就迴家看看你媽,她在老田家日子不好過。”


    田玉珠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所以說人性這種東西,你不能隻看她一麵或者是一時。


    王蘭爭英雄名額的事情,是為了村裏取榮譽,她不壞。


    此時田玉珠很想謝謝她,但還是忍住,隻是輕輕的點了下頭。


    這對王蘭來說已經足夠了,傻丫頭能聽明白一點是一點,她高興。


    “行,那走吧,咱們下樓。”


    ……


    招待所裏條件有限,每個代表自身的條件也不允許。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不可能誰都像田玉珠似的買一身新衣裳換上。


    領導還是想得周到,讓人在招待所的泥土院子裏燒了三堆篝火,所有吃好飯的人都可以到火前自己烤一烤濕衣裳取暖。


    田玉珠穿著桔色棉襖,黑色綿褲,外加一雙黑色麵棉靴走到院子裏的時候。


    所有青年男代表們的眼睛都直了。


    她長得那麽好看,穿什麽在身上都是景上添花,隻是換了身衣裳,整個人立刻就像新媳婦似的千嬌百媚。


    這個時候還得王蘭那大嗓門:“看啥看,小心老娘不給臉。”


    大家這才哄笑起來,頓時化解了短暫的鴉雀無聲。


    全場隻有陸娟娟臉無血色,嫉妒得隻咬牙。


    王蘭笑嗬嗬地把傻丫頭帶到施振堂麵前,還開了句玩笑:“施長官,你的眼光真不錯,我家那死鬼要是有你一半的覺悟就好了!”


    大家都啞然失笑。


    施振堂勾了下唇:“謝謝。”


    他看向傻丫頭,這顏色確實襯她。


    感覺皮色更白暫了,眼眸也越法的水靈。


    咳,不動聲色的把目光挪開,讓了點位給傻丫頭站過來烤火。


    就在這時候,縣長開始講話了。


    “各位代表同誌們好,我在這裏首先想說的是,感謝你們今天能積極的投入到雪崩災難的救援中,接下來的救災工作任重道遠,後續事情就交由新義鎮和縣裏支援完成,各位代表稍後就可以返迴各自公社。”


    “至於表彰大會,咱們就簡單舉行一下,發生了這種事情大家都心情很沉重,獎狀就由各公社的村支書代表上來領吧!”


    緊接著宣布了打狼英雄田玉珠,先進集體自然是一公社。


    村支書走過去幫忙把獎狀領來,至於先進大集體還真是一頭大年豬,而且縣領導還派了輛小貨車幫忙運迴去。


    這件事情本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散會後代表們都各自匆匆打了聲招唿離開了。


    施振堂也和李勝利道別,正好這家夥家那個方向有公社的人,他就跟著他們一塊兒迴去。


    至於施振堂他們,小貨車比田玉珠他們來時候的拖拉機要好得太多了。


    這個年代的貨車前排隻有一個駕室位和一個副駕室位。


    村支書年紀大了,自然讓他坐副駕室位。


    施振堂和田玉珠,陸娟娟孔興柏他們四個年輕人,就坐在後車箱裏。


    車箱中間隔了塊橫立的木板,旁邊關著那頭大年豬。


    四個年輕人靠著側車箱坐成一排。


    一路無話,其間田玉珠犯困靠在施振堂的膝頭上睡著了。


    施振堂怕太顛簸的時候震到她的頭,索性把自己的手墊在她臉蛋下托著她睡。


    這一幕讓陸娟娟在心裏又酸又恨,她默默詛咒了一路。


    這傻子就是個臭不要臉的,沒羞沒臊。


    再看孔興柏,人家也歪著頭打盹,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總之就是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陸娟娟覺得這是個機會,她想好好跟施振堂交交心。


    “振堂,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許大爺家學文化的事情嗎?那時候咱兩多好啊,你每天都會到我家門口等我,後來你學得快,學會的字就認認真真教我。”


    “你記性真好,五六歲之前的事情都記得。”


    施振堂閉上眼睛,他不想聊天,想假眠一會。


    陸娟娟聽到他迴應了,頓時露出笑顏:“我怎麽會不記得,那是專屬咱兩的迴憶。”


    施振堂淡淡:“我記得的是村裏的小孩都到許大爺家去,而且我也不止是去叫你一個人,其他人也叫。”


    他那時候還小,性格完全不像現在這樣。


    隻到後來……他無意之中看見了那件事情。


    陸娟娟噎住。


    他這樣說,這天還怎麽聊得下去,剛想再說點什麽,人家已經閉上眼睛懶得再說話了。


    索性,陸娟娟也不再說話了,她隻是癡癡的看著這張俊臉。


    越看,感覺心就跟他貼得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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