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煥英一聽要讓傻丫頭跟著陸娟娟去新義鎮,未勉有些不放心:“娟啊,玉珠這丫頭她認生,要不然你幫她把獎領迴來得了!”


    “那哪兒行啊奶奶,這是縣裏下的命令。再說,十裏八鄉的代表們都等著看咱們公社的女英雄呢。你是不知道,最近山裏的狼下山禍害了好些人,玉珠打敗了黑狼,是給他們出了口氣,大家夥都盼著見到她呢!”


    陸娟娟心想,田玉珠要是不親自去領獎,那怎麽讓她出醜啊!


    呂煥英還是不放心:“話是這麽說,可玉珠的情況不是特殊嘛,我擔心她都不會跟你走,就這屋裏,她也隻依賴我和阿珍,那要不讓阿珍也跟著去?好讓玉珠心定。”


    陸娟娟搖頭:“不行,表彰大會去哪些人,每個公社都是有要求的,大嫂跟著去是違反規定。”


    這就難辦了。


    呂煥英隻好扭頭問窩被子裏的傻丫頭:“玉珠,明天這位姐姐帶你去鎮上玩,去領大獎狀,你願意去嗎?”


    她以為傻丫頭一定會怕生的說不去。


    哪知田玉珠竟然掀開被子坐起來:“去啊,我去。”


    咦,這會兒她怎麽突然不怕生人了?


    難道因為陸娟娟來了家裏兩三次,所以對她熟悉了的原因。


    陸娟娟見事情已定:“行,那明天一大早我來接她。”


    話完就起身告辭,她實在看不了那張活色生香的臉,看一眼,自己的心就刺痛上幾分。


    再者,前兩天她爹陸富貴到施家來跟老太太談她和施振堂的事情,結果沒談了,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也沒強留。


    迴頭等陸娟娟一走,就趕緊吩咐蘇珍:“快看看紅襖子烘幹了沒有,你把針線拿出來,給她縫縫扣子加牢些,等領獎的時候得讓玉珠穿紅襖子去,這襖子的顏色襯她,好看。”


    “奶,你就不怕玉珠出去走丟了呀?”


    蘇珍有些憂心,莫名的她有點覺得陸娟娟會不會對玉珠沒那麽好。


    “肯定怕。”


    呂煥英迴頭看著傻丫頭,輕輕的幫她順了順發絲,看著傻丫頭慈祥地笑著說:“可越是擔心,我就越要鍛煉她。你想啊,這次是縣裏組織的表彰大會,那說大了天是國家的事,所以我打賭也沒有人敢把玉珠給弄丟了的。至於那些小委屈啥的,玉珠也要學會自己去麵對。這一步,她總要自己麵對的。”


    蘇珍心想,老太太教育人有一套。


    可要是換做她呀!


    視線不由得看向兩小隻,她可狠不下這心去。


    ……


    陸娟娟果然叫衛醫生來給楊大花看病。


    人是冒著風雪來的,進屋後看到楊大花哭得兩眼通紅,衛醫生都迷糊了:“嬸子,你也沒發燒啊,是哪裏不舒服嗎?”


    楊大花頭一扭:“沒人信我。”


    把衛醫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原來在他來之前楊大花告訴兒子施為強大黃魚的事,施為強直接不搭理她,反而蒙著被子睡大覺。


    哎喲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喲。


    想想自己要是沒被村裏人發現,不得凍死在外邊,可他這個兒子估計還在睡大覺呢!


    這不越想越傷心,就哭上了。


    不過哭歸哭,楊大花還是要臉的,她根本不好意思把自己搶大黃魚的事情說出來。


    但有一點她迴過味來了,自己肯定不是無緣無故暈倒的,一定是有人從背後打了她。


    那會是誰?


    當然是傻丫頭。


    這麽一想就毛骨悚然了,楊大花心知自己當時跑出去多遠,那傻子是怎麽做到的呢,不敢往深處想啊,她也想不明白。


    此時衛醫生看看蒙頭大睡的施為強,也是無奈得很,隻好敷衍了幾句:“嬸子,你別胡思亂想,你的身體沒事兒,隻是受了凍所以不舒服些,接下來你就好好在屋裏休息別再出去了,小心別感冒就成。”


    本來手邊就沒什麽多餘的藥品,看到楊大花生命沒危險,衛醫生自然起身走人了。


    反正老施家的人,他是一個都不想惹。


    “老三,你這是啥態度?”


    衛醫生一走,楊大花就吸了口氣開始罵罵咧咧:“我是你媽,我咋在外麵暈倒在雪地裏的,你就不能問問,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連自己媽的死活都不管了,我生你有啥用?”


    “有啊,你生我出來就是為了養你,為了給你剝削。”


    施為強終於肯開口說話了,可他說出來還不如不說,一句話就把楊大花噎得差點吐老血。


    “你個小王八蛋,說什麽呢?”


    “哼,我個小王八蛋也是你這個老王八蛋生的。”


    “施為強……”


    哇!


    這到底是咋了嘛,楊大花扭頭就哇哇的哭起來。


    她招誰惹誰了,怎麽生出這麽個貨。


    就在這時候屋門又被人推開了。


    楊大花以為是村裏來看她的人,趕緊閉上嘴巴。


    可來人竟然是鄭牡丹,人家看都沒看他們母子一眼,直接進了小屋。


    半個小時前,鄭牡丹挑著那條大黃魚迴家,可把全家人都給驚著了,即高興又擔憂,這份禮也太重了。


    好不容易等到公公村支書從公社迴來,給拿了個主意:“收了那麽大的禮咱們不能不迴,再加上玉珠救生生的事,得迴份大禮。”


    至於迴啥禮呢?


    村支書沉吟片刻:“五斤白麵,五斤麂子肉幹。”


    這種年月白麵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糧食,麂子肉幹也很少見,是三個兒子上山打獵打到的好東西,宰了全掛成肉幹。


    都等著過年的時候好下酒哩。


    不過再珍貴的東西也比不上人家一條大黃魚,還有救生生的恩情。


    再說,他們老許家勞動力強,糧食沒了再掙就行,他們有的是力氣。


    也虧得大冬天衣裳穿得厚實,鄭牡丹把這兩件東西藏懷裏進屋的時候,楊大花他們都沒看出來。


    “奶奶,無論如何你也得收下,要不然我迴去得被公公罵。”


    進屋後鄭牡丹把麵和麂子肉幹拿出來。


    呂煥英知道這兩樣東西有多好,白麵自然不用多說了,眼下家家戶戶糧食緊缺,有點白麵那都是許多工分換來的。


    麂子肉幹也不賴,要是悄悄拿到城裏黑市上換,也能換取糧食。


    這麽貴重老太太自然不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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