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你也快帶著妹妹出去。”


    壞事了,眼看楊大花一會就要殺到屋裏來,呂煥英趕緊把兩小隻趕出屋,然後合上小屋門上了門栓。


    嘴上功夫她倒不懼楊大花,可對方閨女被打,隻怕要動上手。


    而她楊大花又年輕力壯的,她們一老一傻的肯定打不過,那不如別硬碰硬,犯不上吃那個眼前虧。


    栓好門轉身看向乖乖站在原地的傻丫頭……


    呂煥英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心疼地上前把她拉到火塘前讓其坐下:“玉珠啊,你還記得振堂走時候說的話嗎?要聽奶奶的話,記得嗎?”


    田玉珠目光清澈得像嬰兒,點頭點頭,抿唇微笑。


    這傻丫頭真是長得好看,越看越水靈。


    呂煥英在內心感歎,嘴上交待著:“以後啊,吵架打架這事兒讓奶奶來,你不懂得收力氣,萬一傷了小麗,那個楊大花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再傷著你。”


    “而且你也不會打架,最好站一邊別出聲就行,有奶奶在呢,奶保證他們一丁點肉都搶不走,好不好?”


    這迴田玉珠沒有點頭。


    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的人生裏竟然有位老太太挺身而出說要保護她。


    心裏頓時一暖,她不由自主地把小腦袋依過去,靠在了呂煥英的肩頭上,垂眼玩著纖細的手指頭。


    “唉,傻丫頭喲!”


    瞧著像是聽不明白的樣子,呂煥英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兒。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既給她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卻又讓她腦子不好使,可憐呐!


    呯呯呯!


    楊大花的拍門聲震天響起,看到女兒的臉被打得腫了半邊,她一刻也不耽擱地殺到了。


    “媽,開門,讓那傻子出來說話,她憑啥打小麗,讓她出來聽到沒。”


    “今天你要是再護著那傻子我可跟你沒完,別以為這破門能攔得住。”


    “姓田的傻子,你給我出來……”


    伴隨著楊大花的聲嘶力竭,呂煥英擔心會嚇到田玉珠,她老人家貼心地讓丫頭把頭靠在自己瘦骨嶙峋的膝蓋上,然後用手幫她捂住耳朵,暖聲哄著:“玉珠別怕哈,別怕,有奶奶在呢!”


    田玉珠緩緩閉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被家人疼愛的感覺,真好。


    還有啊,奶奶實在是太瘦太瘦了!


    從現在開始,她的目標不僅僅是讓自己活著,她還得養奶奶,把她養得白白胖胖。


    鬧了一陣的楊大花發現裏麵根本沒人理會自己,氣急的跑去廚房裏找砍刀,今天她非得把那小破門給砍了不行。


    “你瘋了!”


    聽到動靜的施德趕緊來阻止,家裏那兩兄弟都到壩上去了,就他一個男人在。


    兒媳婦蘇珍向來不敢多管婆婆的閑事,女兒施小麗又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總之這件事情隻有施德硬著頭皮上前,他緊緊拉住了楊大花手腕用勁兒,企圖把砍刀搶過來。


    “放手,今天這事你別想著管,那個傻子才來家裏一天就敢打小麗,我非得讓她知道知道這個家裏誰說了算,就算媽攔著也不行,放手。”


    楊大花氣急敗壞地反抗,無論對方怎麽搶奪,手始終緊緊地握著刀柄。


    施德怕傷到她,也怕傷到自己。


    你還別說楊大花的性格真幹得出來反手砍他的事兒,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任意著她去砍老太太的門。


    “給我閉嘴。”施德鐵了心要搶過砍刀,他畢竟是男人力量懸殊大,用力一扭疼得楊大花手鬆開砍刀掉到地上,同時臉色也從先前的麵目猙獰變成滿臉的不可思議。


    “啊,我不活了,你竟然敢打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楊大花張嘴就哭嚎著坐到了地上,雙腿使勁兒亂蹬亂踹,嚎出來的聲音很快就把附近幾家鄰居吸引了過來。


    “咋了這是?”


    “我說施家媳婦,起來再說唄,那地上多涼。”


    有好心的嬸子和大媽們趕緊上前去扶。


    楊大花掙紮著依然不依不饒:“姓施的王八蛋他敢打我。”


    施德滿臉紅漲:“你不講道理,我哪裏打你了?”


    “那大家看看我這手,就是被他剛才擰的。”楊大花抬著手向眾人哭訴。


    站在旁邊的施小麗有點懵,不是好好的為她出頭嗎,怎麽突然變成夫妻吵架了?


    她頓時來了氣:“爸,媽你們能不能別吵了,你們就說說那傻子打了我怎麽辦吧?”


    “……”


    兩口子似乎才反應過來女兒被打的事實。


    楊大花立刻衝施德來一句我現在懶得跟你說,直接竄起來就衝進屋去砸小屋門:“媽,你今天不讓那傻子出來,這事兒可過不去。”


    隔壁鄰居們這會才明白是怎麽一迴事兒,老施家剛來不到一天的傻媳婦,竟然把小姑子打了?


    嘖嘖,這一看施小麗那臉被打得挺實在。


    迴頭又一想,她施小麗平時在村裏沒個人緣,向來仗著她媽楊大花的溺寵,對村裏人總是沒大沒小的。


    得,現在大家的心情都瞬間變得默契起來。


    於是眾人的心態就變成,那就看熱鬧唄!


    施德見楊大花發了瘋似的,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沒個說法肯定沒法好好過日子了,隻好走到門前哀求道:“媽,你說句話,無論如何玉珠打小麗就是不對,她臉都腫了!”


    門內,坐在火塘前的呂煥英老眉緊皺:“你先問問小麗都做了啥,進來就想搶我這點糧食,我就這點吃食,還得養著玉珠呢,但凡她有點人樣玉珠也不會打她。”


    “啥,你說什麽,小麗她哪沒有人樣,你個死老太婆,傻子打人還你護著她,我今天跟你沒完。”


    聽到裏麵說自己的女兒,楊大花就像瘋狗似的跳起來。


    其實她非得找理說,一是為女兒討公道,二來,她也想順便把老太太那兩隻煙熏兔子搞到手。


    全家人都多長時間沒有見葷腥了,成年人也是人,咋就可能不嘴饞呢!


    聽到楊大花罵奶奶死老太婆,田玉珠驀地直起身:“奶,這人該打嘴。”


    “別別,聽奶的,你乖乖在屋裏烤火,別理她,鬧一陣就沒事了,啊!”


    呂煥英看到傻丫頭的反應,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這丫頭真是個腦袋不清楚的哩,凡事隻知道出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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