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迴到警視廳,身旁有三號插科打諢,很快調整好情緒,專心投入工作。


    相較而言,月讀慘得多。


    周遭環境完全陌生,許多生活常識都弄不明白。


    因為惹出大亂子,心裏開始不由自主擔心對他友善的中村不會要他。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月讀在這個世界就完全是孑然一身。


    沒有親人朋友,沒有容身之處,自然也沒有家和錢財,全身上下除了套在身上的衣服,就是一套從cos服裝店購買的怪盜基德服裝。


    月讀上下摸遍口袋,翻出張信用卡,裏麵是中村給他的啟動資金。


    月讀迴想起那場治愈數萬人的雨,摩挲著信用卡,將它收進口袋。


    [今晚先暫時找地方休整一番,整理出能用的記憶,如果中村不再需要我,幫他做完那件事還了人情,就去尋找獨自存活下來的方法吧。]


    月讀沿著米花町的街道,從四丁目走到三丁目。


    路邊商鋪林立,衣服店、藥店診所、餐館、咖啡店。


    隨著下班時間臨近,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多起來,月讀漫步在人群中,聽著行人們嘰嘰喳喳的交談聲。


    腦海中的祈願聲也越發活潑熱鬧,月讀此刻卻很平靜。


    不再是下午,因內外聲音的喧鬧就變得煩躁,最終情緒無法自控,將場麵弄得一團糟。


    身體裏麵的能量此刻規規矩矩待著,沒有暴動跡象,可以讓他平靜待在人群裏。


    月讀要想獨自生活下去,首當其衝需要解決的麻煩事就是學會控製體內的能量,或者學會屏蔽腦海中片刻不停歇的祈願。


    一旦持續下去,指不定又會到達情緒無法自抑暴走的危險境地。


    [不能指望別人永遠幫忙收拾爛攤子啊。]


    米花町三丁目有好幾所學校,帝丹小學就是其中之一。


    小學生的放學時間比下班高峰期早許多,會留到這個點的基本是高年級的學生參加社團活動,或者需要值日的學生,磨磨蹭蹭捱到很晚。


    小學門衛室的保安需要換值,此刻恰好是交接時間。


    胡思亂想的月讀並未仔細看路況,於是好巧不巧的,他與一位從校門裏衝出來的小胖墩撞了個滿懷。


    猝不及防下,月讀被撞得後退幾步,恰好與校園的鐵柵欄來了個親密接觸。


    頭撞擊在鐵柵欄上發出砰地一聲響,令他眼冒金星,大腦一片混沌,遲遲無法迴神。


    “大哥哥?大哥哥?你還好嗎?撞哪了?有哪裏疼嗎?”


    “元太,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元太!讓你看路別亂跑,現在要怎麽辦?這位大哥哥完全受傷了!”


    “我也很疼啊,腦袋疼,手臂也疼。”


    “柯……柯南,我們要不先把大哥哥扶起來吧?”


    “你們幾個,先別挪動他!他的頭磕在鐵柵欄上出血了!萬一有內傷,移動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那現在要怎麽辦?小哀,柯南,嗚嗚嗚……”


    “總而言之,我先去叫救護車,對麵恰好有公用電話,你們留在這裏等我。灰原,你看著他們,不許亂跑!”


    “知道了,快去快迴。”


    一道腳步聲快速遠去,緊接著是一道冷淡的女童聲。


    “你們有手帕嗎?元太過來,我先給你處理下傷勢。”


    “這個可以嗎?小哀。”


    “可以,小島同學你別動,讓我看看。”


    月讀是在一連串的交談聲中,緩慢恢複聽力的。


    頭很疼,背脊也疼得厲害。


    月讀本能地捂上後腦勺,口裏連唿:“疼疼疼——”


    “大哥哥,你醒了。”


    明顯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月讀循聲望去,與一位戴著發箍,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對上視線,她的眼睛此刻紅彤彤的,似乎剛哭過,卻又顯露出驚喜模樣。


    月讀懵懵懂懂詢問:“我……這是怎麽了?”


    他想要起身,一動彈就感覺背脊疼得厲害,眩暈感緊隨而至。


    “別動!你的身體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等醫生過來處理。”


    月讀抬頭望去,看見一個黑色短卷發的小女孩,她的年齡瞧著跟之前的女孩子差不多大,表情卻嚴肅得完全不像孩子。


    月讀毫無征兆脫口而出:“小哀?”


    黑色短卷發女孩明顯一愣,麵色微變。


    發箍女孩疑惑詢問:“小哀?大哥哥你是在詢問我們的名字嗎?”


    不等月讀迴答,她便主動介紹起自己的小夥伴:“大哥哥,我是吉田步美,你可以叫我步美。這是我的同學灰原哀,他是圓穀光彥,這位受傷的是小島元太。”


    月讀隨著女孩的介紹,一一打量幾個孩子,發現這幾個孩子都很眼熟,雖然不記得名字,大概率是中村認識的孩子。


    見月讀皺著眉不說話。


    雀斑男孩推推敦實的男孩,“元太,快跟大哥哥道歉啊。”


    胖乎乎,很敦實的男孩一看就重量不輕,月讀總算迴憶起,走神期間恰好有個東西狠狠撞在身上,才導致他此刻完全無法動彈。


    敦實男孩捂著腦袋,垂頭上前:“對不起,大哥哥,我不應該跑那麽快。”


    月讀在原地待一會,緩過最初的那陣疼痛與眩暈,狀態好了不少。


    注意到敦實男孩手臂衣服上有血跡,頭部還有個大包,歇了教訓心思,隻囑咐道:“在道路上奔跑很危險,下次可得留心路況。如果是老人家遭受這樣的撞擊,少不了去醫院走一遭。”


    小島元太垂頭喪氣:“嗨,我知道了。”


    “我迴來了!”


    陌生的男孩聲音響起,“救護車馬上就到,元太和那位大哥哥怎麽樣了?恢複意識了嗎?”


    月讀即使受傷靠坐在牆壁上無法動彈,身高卻讓他可以輕易越過幾位小孩,看見站在最後麵的人。


    看見那孩子的第一眼,月讀整個人愣在原地。


    不信邪地揉揉眼睛,再次打量起新到來的孩子。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柯南,我叫江戶川柯南。”


    柯南皺著眉,作為高中生偵探時,他時常是人群的焦點,自從縮水成孩子後,這種情況卻基本消失了。


    大人看見他是孩子,基本都是粗略掃過。


    這個人的打量卻坦率而直接,像是要將他完全剖開分析一通的直接。


    “大哥哥,我臉上有髒汙嗎?”


    月讀搖頭,他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靈魂有些吃驚罷了。


    即使心智如同白紙,月讀卻也明白,他能看見靈魂這種事必須完全保密。


    柯南將心底那絲困惑暫時壓下去,“大哥哥,你身體感覺如何?能動嗎?”


    月讀試著撐地,手臂卻根本使不上勁,“不太行。”


    柯南也沒轍,辦法再多,也抵不過現場都是幾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搬動月讀這樣身高腿長的大男人。


    “那就隻能等待救護車,對了,大哥哥頭部的傷勢如何?還在流血嗎?”


    月讀伸手摸一把後腦勺,手掌濕漉漉一片。


    收迴手一看,赤紅的鮮血遍布手心。


    月讀深唿吸幾次,壓下從心底湧上來的的煩躁。


    幾個孩子一陣驚唿,唿啦啦圍上前:“大哥哥,你的頭疼嗎?必須馬上止血才行,可是沒有手帕了。”


    灰原和柯南將幾個孩子攔在幾步之外,“別擠過去,情況不明的情況下,挪動可能造成二次危險。”


    “大哥哥手上的血跡已經處於半凝固狀態,凝血功能沒問題,救護車來之前,我們最好別去動他,”灰原說著詢問柯南,“你有沒有手帕,我們的手帕都給元太包紮去了。”


    柯南從小書包裏翻出手帕和毛巾,自住進偵探事務所,小蘭自己準備的同時也會給他準備一份。


    比他作為工藤新一獨自生活在別墅那三年,精細多了。


    用手帕和毛巾簡單包紮完畢,月讀微笑著向幾個孩子道謝:“謝謝你們。”


    小島元太平日裏是個膽大的熊孩子,這次莽撞導致月讀頭破血流,油然而生出幾分愧疚來,“對不起,大哥哥,如果沒有我,你根本不會受傷。”


    月讀判斷出小島元太在真心實意地道歉,也不太自在起來:“我也有錯,走路時不應該發呆。隻要日後小島君不再如此莽撞,我們這次的受傷就是有意義的。”


    小島元太情緒仍然不高,看見月讀的笑容才稍微安心下來:“謝謝大哥哥,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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