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們這一桌坐得滿滿當當的,氛圍相當不錯。


    萩原和伊達看見出現在餐桌上的陌生孩子,明顯一愣。


    安室透卻僅僅是腳步微頓,就自然而然坐在杉山景旁邊的空位上。


    “這就是昨晚救過蘭桑的孩子嗎?”


    “是的,他叫杉山景,”小蘭為兩人介紹,“小景,這位是安室先生,是我父親的朋友。”


    自安室透出現,杉山景就目不轉睛盯著他瞧,目光也一直追隨著安室透走動而移動。


    直到安室透落座在他旁邊跟他打招唿,他才低聲喃喃,“好耀眼……”


    安室透疑惑地歪歪頭,“什麽?”


    “安室先生的頭發,跟陽光一般,漂亮又溫暖。”


    安室透的眼睛微微向下壓,自然而然露出笑容,“謝謝,我可以叫你小景嗎?”


    “當然可以哦,”杉山景笑彎了眼,那雙眼睛跟聯誼會說起可以複原小菜那時一模一樣,“那我怎麽稱唿你呢?”


    安室透友好的對那孩子伸出手,“我叫安室透,你可以叫我安室哥哥哦。”


    杉山景微微一愣,“既然你叫我小景(hiro),我就叫你tooru哥哥吧?ro和ru很相配呢。”


    這段對話真是夢迴與景光的初見,安室透都不由得晃神。


    ——降穀零與諸伏景光幼年——


    兩個孩子相識在七歲那年,諸伏景光因為父母的事患有失語症,同時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諸伏景光那是剛從長野寄住到東京伯父家,伯父一家都是和善人,家裏有一個比景光大八歲目前在上高中的堂哥。


    伯父一家不僅對他的到來表示 歡迎,還為他準備了專屬房間。


    然而,比起待在伯父家,諸伏景光還是更願意待在外麵,時常在小公園秋千上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降穀零自打過架在秋千上見到那個沉默又乖巧的黑發男孩,就有一種親近的直覺。


    後麵也不出所料,兩人迅速熟悉起來,短短一個月,這位新來的無法說話的孩子就成了降穀零最好的玩伴。


    降穀零因為特殊的發色與小麥膚色,本就遭人排擠。


    因從小到大的成績都過於優秀,一直是老師交口誇讚的對象,自然而然也是其他同齡孩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小孩子的喜好與討厭總是直白而簡單,卻也殘忍的地步。


    他們不會明白聯合同學一起針對其他同齡孩子是不對的,也不會明白童年時期的霸淩會帶給一個孩子多少心理陰影。


    降穀零從小到大就知道一味隱忍隻會讓情況更嚴重,因此他一直是反抗派。


    即使明白,反抗會被圍攻得遍體鱗傷,他也不會保持沉默,而是想盡辦法增強武力值,一次打不過就再來一次,總有戰勝的希望。


    降穀零的童年幾乎都在打架與反抗中度過,直到認識新朋友,情況才有所收斂。


    因為諸伏景光的失語症,伯父家特意拜托老師多照顧一二。


    作為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及班長,降穀零自然而然被委托了照顧諸伏景光的重任。


    有人結伴一起上下學,還有老師的關注,降穀零遭遇的霸淩消停過一陣。


    諸伏景光的失語症持續了足足兩個月都沒恢複,他安靜得沒有對老師告密的條件。


    那些孩子對降穀零的嫉妒持續好長一段時間無從發泄,霸淩行為自然而然升級了。


    那些同齡的孩子叫上自家的高年級哥哥姐姐,把降穀零堵在放學路上。


    足足十來個孩子,降穀零明白自己不可能打得過,甚至跑都不可能跑掉。


    在混戰中,他隻瞄準一個平日裏總欺負他的孩子打。


    即使身上多處掛彩,臉頰腫得老高,牙齒都差點被打掉,也沒有哀嚎、哭叫 。


    那個被他針對的孩子卻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瞧著讓人犯惡心。


    那孩子的哥哥見自己弟弟那副可憐樣,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依仗著年齡大,揪住降穀零的t恤往小池塘邊拖行。


    七歲的降穀零還未學會遊泳,自然是怕水的,表麵卻努力維持著鎮定,並一直嚐試著掙脫束縛。


    瘦弱的小孩子不可能從壯實的國中生手裏逃脫,眼看著池塘越來越近,降穀零也更加慌亂起來。


    一道洪渾的男聲突兀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幾個孩子轉頭一看,背後站著的是黑著一張臉異常可怕的教導主任,這場差點釀成大禍的集體欺淩行為就此戛然而止。


    教導主任現場教訓一通,逮著那幾個熊孩子離開,降穀零這才看見抱著寫字板躲在大樹後方,小心翼翼探頭張望的諸伏景光,正擔憂地對他招手。


    降穀零小跑上前,“諸伏同學,謝謝你。”


    諸伏景光用鉛筆在寫字板上寫下:“不用謝,可以叫我名字哦。”


    互相稱唿名字而非姓氏,意味著關係前進一大截。


    降穀幾乎開心得跳起來,不過第一次叫別人的名字,難免有幾分磕絆,“景(hiro)——光(mistu)。”


    諸伏景光笑著點頭,“我可以叫你零(rei)君嗎?”


    降穀秒答,“當然可以。”


    兩個孩子因為小小的稱唿改變係自然而然更加親近起來。


    每天一起上下學,一起參加組隊活動。


    諸伏景光沒法說話,降穀零就充當翻譯。


    降穀零被欺負,諸伏景光也會給予幫助,從幫忙叫老師發展到直接上手幫忙打架。


    與降穀朝夕相處間,諸伏景光逐漸恢複開朗,擺脫了父母離世帶來的孤獨無力感。


    同樣的,有同齡人諸伏景光陪伴在側,降穀零遭遇的欺負似乎也不那麽難受了。


    兩人互為救贖,關係自然越發緊密。


    朋友的相處其實也存在著獨占欲,他們需要更加親密的稱唿。


    在諸伏過生日時,降穀忽然提議,“景光,我可以叫你小景嗎?”


    “可以哦,既然你叫我hiro,那我就叫你zero好了,hiro與zero一聽就是一對好朋友。”


    “那麽,hiro,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


    杉山景關心地詢問,“tooru哥哥,你還好嗎?”


    “我很好,”安室透夾起飯桌上的一份小菜,“前所未有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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