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是伴隨著孩子說話的聲音醒轉的。


    還未睜開眼睛,就聽到弘樹的聲音。


    “叔叔這是怎麽了?怎麽一直沒醒?”


    接著是新一的聲音,“肯定是太累了,伊藤叔叔之前說早上出門時,中村叔叔就不太舒服。”


    弘樹自責道:“都怪我最近沉迷做研究,沒有考慮到悠太叔叔的身體。”


    “你們兩個小鬼在這摻和什麽,我們這些大人才是不應該,作為他的朋友,分明近在咫尺,卻沒顧得上他。”


    竟然是鬆田的聲音。


    “小陣平在隔壁看不見倒是正常,我今天早上還見過悠太,也沒注意到,作為朋友實在是太失職了。”


    中村聽得失笑,都是成年人,累了很困而已,也不需要如此擔心吧。


    這般想著,他竟睜不開眼。


    分明聽得到聲音,卻怎麽也動不了。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伊達班長竟然也到了。


    幾人圍在病床邊說了會兒話,中村聽在耳裏卻根本無法動彈,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意識清醒,卻無法掌控身體的狀況,之前也發生過。


    那次是因為裏卡爾有了自己的意識,此刻在自己的身體裏,怎麽會如此呢?


    在場眾人完全沒發現他恢複了意識,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叫來醫生仔細詢問。


    醫生卻說身體還算健康,隻是睡眠不足加上過度疲勞,隻需充分休息就沒問題的。


    聞言,幾人也沒轍了。


    搜查課和爆處組都忙得很,鬆田三人都是抽空過來,待了沒一會,作為爆處組的頂梁柱鬆田率先被電話叫走。


    中村倒下後,萩原作為搜查一課四係除中村以外警銜最高的人,也需要迴警視廳坐鎮。


    倒是伊達班長來得最晚,停留的時間也長了一些,卻也是隻待上一小時就被電話叫走。


    最後留在病房的隻有兩個孩子,弘樹與新一。


    中村聽著他們說話,漸漸著急起來。


    分明身體沒問題,為什麽會無法掌控身體呢?到底出什麽問題了?!


    該不會是三號和二號那邊出了什麽問題,讓自己這邊受到影響?


    還是因為調動情緒使用太過,出現的後遺症?


    中村這一躺,就躺了三天。


    期間,隻有弘樹不需要上學,時刻守在病房。


    新一第二日被弘樹勸走了,弘樹按照中村的安排,幫新一辦理好帝丹小學的入學手續。


    雖然新一十分不願意去小學,在弘樹的勸說下,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之後兩日,放學後,新一就會來病房,還跟弘樹講了他被強迫拉入一個少年偵探團的趣事。


    再晚一點,毛利蘭也會過來探望,順道接新一迴家。


    除了兩個孩子,其他相熟的人都有前來探病。


    年邁到走路都顫巍巍地院長阿姨,竟然在護工阿姨與幾個孩子的護送下親自過來看望。


    中村聽到聲音,很是觸動,卻仍然無法給出任何迴應。


    福利院的朋友在外麵的也都打過電話。


    奈美幾個同齡的朋友到了病房走一趟。


    警視廳的目暮警部、隔壁爆處組的北宮警部、鬆本管理官也都特意前來。


    四係的下屬與之前三係的同事們更是全員到齊,甚至目前跟中村的關係不再那麽融洽的田中警部補也來了。


    田中與中村本來挺有緣分,一起從爆處組進入搜查一課三係,警銜相當又是同齡人,很有共同語言。


    四年前,目暮警部和鬆本管理官製定出培養計劃,讓中村名聲大噪的同時,也達成建立搜查一課四係,一舉成為警部的好結果。


    這份特殊待遇,令田中與中村的朋友關係直接陷入僵局。


    分明陷入僵局前不久,中村還給田中當過伴郎。


    中村原本以為他和田中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兩人的關係這一僵就僵了四年,這次中村昏迷在床,他前來探望,令中村很是驚訝。


    不過也可能是其他人都來,他不來就顯得特立獨行,他大概不希望把與自己關係不好這一點擺到明麵上吧。


    工作之後建立的朋友關係總是不再純粹,這大概就是成長的代價。


    到了第四日,親近之人都有些坐不住。


    多次找醫生詢問病情,來來迴迴檢查好幾次,卻沒有發現問題。


    萩原和鬆田基本隻要下班就來病房守著,卻也無濟於事,他們畢竟不是醫生。


    中村察覺他們偷偷給自己的身體塞治愈藥片,因為毫無意識無法自主吞咽,隻能用水灌。


    除了讓中村不得不更換多次病號服以外,沒起什麽作用。


    降穀是在第四日深夜,淩晨三點左右翻牆進來的。


    他帶了不少器具,將中村全身檢查一遍,在病床邊念叨著許多專業術語,除了讓中村感覺困倦,也沒找到原因。


    第五日,目暮警部坐不住了,過來說服弘樹轉院。


    弘樹早想轉院,他雖然是中村的養子,法律意義上與中村最親近之人,卻因為年紀小提出意見不被采納。


    中村躺在警察醫院,屬於單位內部安排,上麵不允許自然是不可能擅自轉院的。


    現在由目暮警部提出卻是名正言順,中村很快被轉入米花中央醫院,米花町綜合實力最強的醫院。


    中村的親友對它期待滿滿,最後一番檢查,單子開了不少,中村的兩隻手背被紮得發青,卻仍然隻得出一切正常的結論。


    有過一次轉院經曆,再轉一次也不成問題。


    下一步又被送往杯戶中央醫院。


    在一星期都無法掌控身體之後,中村已經對醫院檢查出原因不抱希望。


    他此刻這種身體無法掌控,意識卻還清醒的狀況,就是所謂的植物人狀態吧。


    周圍的親朋好友即使擔心不已,卻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時刻守著。


    唯有弘樹基本全天待在這裏,新一和小蘭也基本是放學就過來。


    果然還是自己養的崽貼心,中村欣慰的同時,卻也覺得沒有必要。


    與其守著一個醒不過來的人,還不如過好自己的生活。


    中村開始思考自己的存款,確認幾張卡裏麵的錢加起來,足以供弘樹平安生活到成年,才安心不少。


    弘樹常常與阿笠博士待在一起,博士又很喜歡孩子,在自己離開後,應該會把弘樹接過去吧?


    隻可惜一旦自己離世,誌保在組織外將毫無牽掛,那個女孩會怎麽選擇呢?總不會與那種壓榨人的組織共沉淪吧?!


    對了,還有三號和二號,該不會是被這個案件大爆發的世界,折騰到疲憊不堪,才無暇過來吧?


    其他人,中村倒是不怎麽擔心。


    萩原和鬆田在一起,伊達班長有女友,降穀可以等待諸伏,還有毛利前輩關心他,新一和小蘭在一起,誌保有姐姐。


    福利院的朋友們,好幾個都建立了家庭,無需他去操心。


    中村想了一圈,確認沒有自己,周圍認識的人都能好好生活下去,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心弦卻是一鬆,意識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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