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晚,中村再一次轉移意識去了之前的軀體上。


    時差原因,日本已經是夜晚,這個自由國度還是早晨。


    中村打開房門,湊巧趕上小女孩背著包準備換鞋。


    “路上小心。”


    女孩愣了一瞬,才低低應道:“我出門了。”


    待女孩推門出去,中村猶豫著此刻該做什麽。


    這具身體的水土不服症狀消失得差不多了,之前他的打算是盡可能不對這具身體造成其他影響。


    但如果在這邊養三年孩子,那肯定辦不到了。


    腦海中突兀地有聲音傳來。


    “中村君,你感覺怎麽樣?”


    “二號?”


    “是的,這次不會出現之前的狀況了,中村君要不要出門走走。”


    “暫時不用,我想知道這具身體本身的意識去哪了?”


    “暫時陷入沉眠了,它的思維模式與軀體不契合,行動本就勉強,昨天夜裏折騰那一遭直接把初始程序折騰得卡頓了,需要一段時間自我修複。”


    中村追問道:“來源於祂的意識呢?”


    “自動收迴了,”二號補解釋道,“這些臨時投放的軀體在完成一定任務後,會自動銷毀,屬於祂的意識會自動迴歸讓祂得以掌握發展狀況。至於初始程序則會融入進世界管理程序中,等待需要將再次分離投入使用。”


    “如果其他程序誕生自我意識,也必須迴收嗎?”


    二號的聲音慢了半拍才傳過來,“之前是沒有這個先例的,得詢問祂的處理意見。”


    中村心下一緊,剛才那段話其實很容易令他產生一個聯想。


    祂的意識與初始程序聯合構造成新的意識體植入能量構建的軀體,就是祂的這些馬甲來源。


    這恐怕也是中村自身的來源,他與那些馬甲的不同在於他是長期經營的,且幸運地獨立意識占據了上風。


    按照二號此刻的說辭來看,他作為馬甲也應該有固定結局與行動路線。


    然而從夢境發展來看,中村實在不明白他存在的意義。


    即使是他的五個同期好友,也在幾年間就陸續離開這個世界,降穀活得最長,也隻活了七年。


    那五人的生命短暫而絢爛,可以很好地豐富偵探劇場的劇情精彩度。


    他作為五人的同期生,隻在偏遠轄區碌碌無為度過一生罷了,他真的有存在必要嗎?


    總不能是當個書記員?書記員至少也得記錄大事,不能什麽也不做吧?


    中村在夢境結束就整理過思緒,事實上他唯一知道的影響很大的事情就是降穀那件事。


    具體情況他這種在偏遠轄區的人也隻是從新聞上得知隻言片語。


    盤根錯節的黑暗勢力被連根拔起,警方聲譽上升,以及那場表彰大會變成追悼會的盛景。


    說起來諸伏也是因為那個組織殉職的,時間大概就在三年後。


    降穀他們五人因為中村自己或多或少的在意,還知道一些信息。


    工藤新一這個主角的信息他卻是完全缺席的,在工藤新一活躍的階段他忙碌的事情大概率是巡邏和編織罷了。


    對了,中村突然想到一件事。


    印象中奈美似乎提過米花町和杯戶町有一年,基本每天都會遭遇幾件案子,導致經營者心驚膽戰,那一年的營業額也是最低的。


    那種情況在降穀殉職之後慢慢好轉,案子少了,警方的聲譽也在逐漸迴升。


    警察的工資也上調了一部分,不過中村那會早已不在意警察的固定薪水,沒有太過關注。


    那件事之後他與東京的聯係更少了,甚至連新聞都很少關注的程度。


    嗯……突然感覺投入他這個馬甲,祂是根本什麽收獲都沒有吧?


    遙遠空間中,奢華的殿堂空曠而寂寥。


    神座上的人自言自語道:“沒錯,誰能想到你會如此甘於當個普通人呢,分明給了很多次機會,卻完全扳不迴來。”


    又歎息一聲,“養孩子真難,既要兼顧精神還得兼顧物質。不給動力他會縮迴去,給足了他又忐忑不安。”


    “不過這樣重複的日子我早已膩了,即使折騰了點,也值得培養。”


    “中村君,中村君?你在想什麽呢?!”


    腦海中放大的聲音震得腦膜都嗡嗡的,中村瞬間迴了神。


    “抱歉,我走神了。”


    “對了,二號。這具軀體的初始信息可以給我一份嗎?”


    二號的聲音立即變得欣喜,“中村君真的願意幫忙做這件事嗎?”


    “當然,我這不是過來了。”


    原本隻想著幫忙,這會得知這具身體的程序陷入休眠,中村少了使用身體的顧慮。


    開始思索著探明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太好了,我現在將基本信息直接傳給你嗎?”


    “可以。”


    意識對意識的信息傳輸快速而便捷。


    這具軀體的所有過往仿佛走馬燈一般在中村腦海裏閃放一遍。


    在記憶中看到那抹金發,中村立即集中注意力,看完全程。


    通過監控畫麵注視著降穀靈巧在叢林穿梭、偷襲得分。


    發現降穀些微的表情變化,中村心情不太美妙。


    六人中,對警察這份職業信念感最強的人,卻為了國家的利益,選擇將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


    在叢林熬了好幾日,還得掛著完美的笑容去應付來自這具軀體的騷擾以及長發男人的挑釁。


    中村確認推測的同時,由衷認為自己得做點什麽。


    既然毛利前輩那邊完全不給他機會參與其中,以裏卡爾的身份去參與就是他的突破口。


    [抱歉,裏卡爾,你的軀體我暫時借用了。]


    至於不破壞別人的生活節奏、不在朋友沒尋求幫助前擅自插手別人的生活。


    堅持這些原則的前提條件是,所有人都平安,不會麵臨生命威脅。


    在東京大學附近單身公寓睡得正香的降穀突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氣。


    他剛才做了一個不太妙的夢。


    夢境中,他被一具魁梧軀體緊緊纏住,完全不能動彈。


    那人口中一直嚷嚷,“我不要離開我的sunshine,嗚嗚嗚,我要一直待在他身邊,誰也別想阻攔我。”


    降穀零抹一把脖頸上的冷汗,起床到冰箱拿出一瓶冰牛奶仰頭喝下。


    唿吸不暢、渾身惡寒的感覺慢慢消退。


    [果然是睡眠時間太長,才會做這種無厘頭的噩夢。]


    借著月光,看向矮桌上堆滿的專業書籍。


    公寓的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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