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和那人僵持住了。


    一方害怕中遠程的突擊步槍,一方不想輕易死在這,畢竟臥底工作還沒開始呢。


    第三方就在這迴突然介入。


    降穀和樹後那人都神經緊繃盯著對手,樹後那人突然毫無征兆倒下了。


    留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耍詐!”


    降穀完全不關心這句話對誰說的,聽到槍聲判斷出是狙擊,緊急撤退。


    用一把手槍在遠距離跟用狙的人戰鬥就是在找死。


    得益於夜色,他的逃跑還算順利。


    狙擊槍開了好幾發落空後就放棄了,選擇安心接收大禮包去了。


    後續兩日,降穀采用的戰略都是避開正麵戰場,想辦法偷襲。


    不是他不想去正麵戰鬥,在這次叢林試練中,他發現自己最大的弱點:沒有中遠程攻擊手段。


    他的格鬥能力相當不錯,手槍的短距離射擊精度也相當不錯,但這些都必須摸到敵人附近才可以,不像遠距離解決敵人能保證自身安全。


    這次試練通過後,他要不就精進中遠距離的槍法,要不就必須將情報能力發揮到極致。


    輕鬆混到任何敵人身邊去,避開弱項的中遠距離進攻。


    當然那都是後麵該煩惱的事情,當前該做的是安全度過這次試煉。


    廣播聲隻會在有人淘汰時播報,並不會提醒還剩餘多少人以及剩餘試煉時長。


    根據積分推測也不夠準確。


    降穀已經摸清規則。


    要害攻擊是兩分,非要害攻擊是一分,人死亡才算淘汰,沒有其他淘汰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人死亡前經受的攻擊都算作積分,人死亡之後的攻擊無效,不再疊加積分。


    理論來講,可以在一個人身上利用非要害攻擊刷到很高的積分。


    但是,兩天過去,場內剩餘的人都是精明人,怎麽可能輕易被抓住變成他人刷分的工具。


    經過兩日的篩選淘汰,場內剩下的都不是善茬。


    第三天的試煉場反而風平浪靜,不再如前兩日,時不時就有廣播聲響起,也不再輕易發生混戰。


    降穀能自由活動的區域正在逐漸縮小,進入任何一個陌生區域都得小心被人偷襲。


    他此刻有78分,其中由他自己淘汰的僅有5人,積分基本來源於繼承得分。


    場內積分比他高的還有一個92分,那人是用狙擊槍的,降穀沒看見本人,不知道具體的特征。


    除此之外,場內剩餘人數按照降穀的預估應該還剩下二十人左右,絕對不超過三十人。


    根據頭頂的太陽判斷他們的試煉時間快結束了。


    降穀很安分,沒有選擇找那個更高積分的,嚐試做點什麽。


    此刻他身上的防彈衣已經有了好幾個凹陷,不可能拿身體去冒險。


    他的前胸衣服上有少許血跡,那是被擊中胸口,有防彈衣保護受內傷吐的。


    事實上他現在的狀況還不錯,胸口也不疼,這都得益於中村準備的藥片。


    他們進入訓練基地外帶的東西基本都被搜刮一空。


    這顆藥是藏在牛仔褲口袋的暗袋裏帶進來的。


    大男人其他地方仔細檢查不妨事,一些特殊區域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有這次的經驗打底,降穀決定藥每天都得隨身藏著幾粒。


    ————叮鈴鈴————


    [時間到,試煉結束!請各位試煉者放下武器,及時退場。]


    廣播聲響過,整片叢林卻安靜異常,沒有任何響動。


    [請各位試煉者放下武器,禁止互相攻擊,及時退場!及時退場!]


    仍然沒有反應。


    [請各位試煉者五分鍾內退場,過時不候!]


    山林這才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有的從草叢鑽出來,有的從樹上跳下,有人從枯葉堆爬出來,有人掀開泥土從地裏鑽出來。


    大家藏身方法各顯神通,各自端著武器,完全沒準備按照廣播的說法去做。


    降穀率先扔掉端在手裏的自動步槍,反正這個於他基本是擺設。


    [5號遵循規則,獎勵一分。]


    其他人這才陸陸續續扔掉大件武器,手槍、小刀之類的卻都握在手裏。


    互相警惕戒備著,向門口走去。


    一群人陸陸續續到了大門口,迎接他們的是微笑的裏卡爾。


    “歡迎各位勇士凱旋,都累了吧?基地給你們準備了大餐。”


    風塵仆仆的一行人一臉詭異地看著裏卡爾,真有家長迎接在外瘋玩的熊孩子既視感。


    即使在試煉場被他們殺死的都是陌生人,但隻要不是愉悅犯,就不會此刻內心毫無波瀾去享受大餐。


    在野外摸爬滾打三天,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眾人的疲憊感加劇,最想做的是找個安全地方睡一覺,而不是在這邊聽他講廢話。


    至少降穀零隻想迴到自己那簡陋的出租屋,睡個昏天暗地。


    不過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最後一群人還是被裏卡爾安排去了基地吃大餐,並非什麽名菜料理,而是烤肉。


    所有人麵無表情坐在餐桌上,裏卡爾在旁邊搭了個爐子認真給烤肉翻麵。


    降穀零完全不明白這一出是鬧哪樣?難道是考驗大家的心理素質?


    如果烤肉發生在第一個壯漢倒下那會,他可能真的食不下咽,現在的他雖然食欲不佳,卻也不是會聯想許多導致吃不下肉的脆弱階段。


    他們這一行有二十六人,圍坐在大長條桌上,降穀挑選的位置基本在裏卡爾的對角。


    屬於裏卡爾要騷擾他,必須走一段的距離。


    訓練場仍然圍著一圈黑衣彪形大漢,並未入座,隻靜靜站立在周圍守著他們。


    等待裏卡爾將肉烤好,他們負責將烤肉裝盤送出,一碟隻有巴掌大薄薄一片的烤肉,一人一份。


    裏卡爾烤完最後一片坐到主位,立即有一名黑衣大漢接手烤其他食材。


    這個行為沒引起大家的關注,裏卡爾作為教官,不可能真的有閑情雅致給他們當服務員,他們也沒有享受的資格。


    裏卡爾坐上主位,招唿大家嚐嚐。


    一群人中自然有遵從“不能拒絕,就好好享受”原則的人。


    隨著第一個人嚐試,其他人也都將那薄薄一片肉送入口中,降穀關注著他們的表情,味道應該不算差,至少沒有人的表情是難看的。


    最後還剩下兩人沒有吃,一個是降穀,一個是他左邊留著長發戴著針織帽地男人。


    這個男人有著很明顯的外國人特征,淺綠的眼睛,白皙的皮膚,輪廓深刻地五官,額前還有碎發從針織帽下泄露出來,這是一張非常雋秀的臉。


    長得好看的人在大部分時候總是更容易獲得優待,降穀不是顏控,也不是什麽情緒化的人。


    看到這張臉,卻油然而生出一股煩躁。


    降穀的五感很敏銳,從小到大看見陌生人的第一眼,基本會決定他與這人是否合得來,他將那歸為直覺。


    比如第一次見到諸伏景光,他就感覺溫暖。


    那時候他剛跟嘲笑他發色的孩子打過架,臉上有幾道傷口。


    諸伏景光獨自坐在公園的秋千上,因為長野案子的後遺症不能說話,看見降穀零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露出擔心的表情。


    等反應過來這是陌生人,又往秋千座椅裏麵藏去。


    秋千的兩根繩子當然無法遮住他的身形,降穀壓下剛打完架的煩躁,主動繞到諸伏景光身前,對他伸出手,“要跟我一起玩嗎?”


    之後他和諸伏景光成了幾乎形影不離的幼馴染,相依相伴十多年,是彼此最親近的家人。


    第二個有特殊感覺的是鬆田,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像燥熱的夏天,又隱隱像微風拂麵的春天。


    萩原、班長、中村每個人的感覺不盡相同,卻有著同一個特質。


    讓他感覺很舒服,被他的直覺判定為可以接近。


    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最強烈的是煩躁,煩躁的同時又摻雜著其他的,是他暫時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長發男人看過來,挑挑眉,像是詢問。


    降穀條件反射般瞪了迴去。


    沒等兩人鬧出其他動靜,裏卡爾就過來了。


    手裏端著一個高腳杯。


    可惜手指頭太過粗糲,讓人擔心他一不小心將那隻可憐的高腳杯捏碎。


    酒杯裏麵裝的也不是供人慢慢品嚐的紅酒,而是裏卡爾。


    他直接走到降穀零和長發男人中間,將酒杯擱置在桌上,一手一個從背後攬住兩人。


    降穀零想躲,但這個男人的肌肉太結實,瞧著隨手一攬,降穀要掙紮卻得用極大的力氣才可能成功。


    旁邊的長發男人倒是沒什麽反應,任由裏卡爾攬住。


    “我們的冠亞軍怎麽能坐在這個角落?”


    裏卡爾鉗製著兩人站起身,降穀零能嗅到這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和硝煙味。


    降穀零和長發男人被他帶到主位,黑衣大漢很有眼色地搬來兩張凳子。


    裏卡爾將兩人一左一右按在位置上。


    向著兩人舉杯,“恭喜你們。”


    降穀零扯出個笑容,長發男人也挺給麵子,唇角上揚一瞬。


    兩人端起酒杯,待裏卡爾飲盡後才抿了一口。


    現場氛圍很是詭異,畢竟他們這場聚會太奇怪了。


    慶祝活下來?時間太早了。


    後續也不知道還有幾場試煉等著他們,第一場就由115人銳減至26人,再來幾場還能有幾人存活是個未知數。


    慶祝他們加入黑衣組織?


    那更不可能了,在場能真正加入的寥寥無幾。


    這場聚會很像是裏卡爾臨時拍腦門決定的。


    難道是他想有人陪著,展示他的烤肉技術?不,烤肉主力早已換成默默無聞的黑衣大漢。


    平常的聚會氛圍大都是愉悅而溫馨地,場內氛圍卻沉重得令人喘不上氣來。


    一場烤肉大餐隻有裏卡爾開心,其他人不僅沒滿足食欲,反而提心吊膽。


    思緒紛雜充斥在腦子裏 ,頭皮都快炸了。


    這會就該慶幸時間總是在向前走,這場沒滋沒味的聚會總算邁入尾聲。


    裏卡爾清清嗓子,準備發言。


    眾人都明白重點總算來了。


    “組織采取的是試煉自願參與原則,恭喜大家順利通過第一輪。”


    “接下來,你們有以下幾種選擇。”


    “其一、繼續闖下一關,順利支撐過三輪,可以直接由boss授予代號,成為組織的中堅力量。”


    “其二、成為待定考核人員,經曆兩年的基礎任務,接到代號考核任務,獲取代號。”


    “其三、如果後悔加入,可以選擇放棄。當然這場試煉的內容不能對外透露半分,也別想告訴警察,我們這邊有完整的試煉內容備份。”


    “其四、是特別給予冠亞軍的特殊獎勵,是一份相當不錯的厚禮哦。”


    眾人齊刷刷看向坐在主位旁邊的降穀和長發男人。


    降穀兩人都麵無表情,等待裏卡爾接下去的話。


    “最後是答疑時間,現在你們每人可以向我詢問一個問題,我會如實迴答,不會撒謊。”


    話音剛落,立即就有人高高舉起手來。


    “請問,我們可以知道特別獎勵是什麽嗎?”


    “很遺憾,目前我也不知情。等他們兩位收到獎勵後,可以自行詢問,如果他們願意告訴你們的話。”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後。


    “請問有通過三輪測試,直接獲取代號的前輩嗎?”


    這人用前輩稱唿,企圖拉進距離,同時表達他堅定進入組織的決心。


    “有的,”裏卡爾答得挺鄭重,還隱隱有幾分尊敬。


    “我們組織的top killer,琴酒大人。他取得代號的年齡是17歲,加入組織三個月就成為代號成員,是史上速度最快的一位。”


    琴酒,top- killer,17歲隻花三個月就獲得代號。


    野心勃勃之輩已經雙眼放光了,似乎他就是下一個幸運兒。


    降穀零卻隻覺堵得慌,裏卡爾這會明目張膽說出這位的代號。


    其實包含好幾層寓意。


    其一、那位琴酒的名號被泄露也無關緊要,十有八九那人擁有絕對的武力值,可以讓自己的名號從所有知情人口中保密。


    其二、在場這些人如果通不過也別想離開,畢竟都知道一項重要機密,如果跑了,其他人探索這個組織就有了突破口。


    其三、那位叫琴酒的,三個月取得代號,成為top-killer背後填了多少人命,其中又有多少是本國的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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