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瓜看著兒子那委屈的樣子,心思一轉,就又拿出兩張紙來,讓兒子繼續撕,“果果你再撕兩張,盡情撕,可是以後就再不準撕,快點撕,等一下你娘就來了。”


    又有紙可撕,果果好像一下子就不委屈了,才不管爹說的以後能不能撕,開心撕起了紙來。


    坐一旁的孫大人對兒子的做法有些不敢相信。


    “孟興東!你在幹什麽?”荷花突然一聲吼,把屋裏的人都嚇了一跳。荷花看到孟冬瓜還拿紙給果果撕,心裏一下子就火了。


    “媳婦兒,沒事呢,這兩張紙髒了,我讓果果幫我撕了。”孟冬瓜在媳婦麵前從來不強硬的,立馬找了個理由搪塞。


    “鬼才相信你,你就慣著他,我一邊教他,你就一邊慣著他,這樣能教好嗎?你這樣,以後他都歸你管,我再也不管了。”荷花嚴厲地看了一眼果果,生氣地將孟冬瓜一推,轉身就要走。


    孟冬瓜一把拉住荷花,“媳婦兒,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你說得對,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果果停下了撕紙的動作,看看自己的爹又看看自己的娘,似乎有些明白過來,自己的爹也怕娘,默默地站到了爹的旁邊。


    “娘,娘,不打。”


    “媳婦兒,你看,果果也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氣了,啊?”孟冬瓜一把起果果,要將果果塞到荷花懷裏。


    “他這麽小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錯,隻能強製養好他的習慣。你怎麽還慣著他,他不懂你也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嗎?”


    “媳婦兒,我知道了,以後定然不再慣著他。”


    荷花並不抱果果,又將果果推迴了孟冬瓜懷裏。


    “你看著他,我再去廚房看一眼,準備開飯了。你看看孫大人迴來了沒有?”荷花轉身出去。


    孟冬瓜將果果放下,揉了一把兒子的臉,“知道沒有?你娘永遠是對的,她說不許你幹的事你就要聽,不然你被打了找爹也沒用。”


    果果似懂非懂地看著爹,孟冬瓜又揉了一把兒子的臉,笑著說了句:“小呆瓜。”


    坐在屋子另一側屏風裏喝茶的孫大人沒有被荷花看到,自己也裝作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場戲。原來他的兒子就是這樣教孫子的,原來他的兒媳婦才是這家裏話語權最大的人。


    看到兒媳婦對著兒子吼,兒子嬉皮笑臉求好的樣子,孫大人有幾分替兒子叫屈,可看他們幸福的樣子是他這一生都不曾擁有過,想來自己也許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四月裏,孫盛雲從易州迴京城,秘密帶迴來據說所謂的神醫。但神醫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因為神醫說大皇子的女兒的病症不可醫治,天生的。據說那神醫還看了大皇子家逝去兒子的醫案,也說那孩子是天生帶著疾病,即使是他也最多隻能讓其多活幾年,根本治不好他的病。


    孫家人都挺失望的,從神醫來過之後,孫盛雲從未展過笑顏,孫大人也隻有在看到果果調皮的時候才露出幾分笑意來。


    那日果果在後花園搖搖晃晃地瘋跑,英子寸步不離地跟著,荷花跟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休息,笑著:“這小祖宗可真折騰人。”


    這時顧氏從遠處走來,看著果果,帶著羨慕在口吻說:“孩子健康就好,不要怕他折騰人。”


    荷花有些尷尬,大皇子家孩子不健康,顧氏心裏應該十分著急。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這句老話說得不錯,才沒過幾天,荷花就聽劉氏說,那三皇子在上書房讀書時,被楊文安比了下去,心生不滿,事後偷襲楊文安,想暴打楊文安一迴,哪想反而被別人打得鼻青臉腫。聽說楊文安並沒有受到責罰,因為他是先受到偷襲才反擊的。


    這事孫家人明麵上都沒有說,隻在私下裏傳說。荷花看祖父孫盛雲的臉色更加陰鬱,孫大人臉上變化不大,好像事情在他的預料之中,但他對果果更加看重,隻要在家有空閑就要讓人把果果帶過去。


    孫家的不利局麵,孟冬瓜倒是一點都不受影響,他每日裏正常上值,迴來就把遇到的趣事跟荷花叭啦一遍,碰到有趣的事情還說以後可以寫在話本子裏。


    荷花暗地問孟冬瓜一點都不擔心嗎?孟冬瓜笑著說,這樣的局麵對孫家來說,未免就不是好事。當帝王的都喜歡玩平衡術,那楊文安這半年太過高調,高興得太早,事情離最後一步還遠得很,笑得太早了些,王家說不定已經在後悔選錯了人。


    事實上,王閣老心裏的確已經在後悔,原來看那楊文安聰慧,不想經不起捧,更不懂得收斂。可事情已然發生,自然沒迴頭路可走。當初皇後為了說服皇帝,將楊文安帶到宮裏養著已經費了老大的力,自然不能再反悔。


    王閣老找了一個借口,將楊文安請來府上,倆人在書房裏關了大半天,出來時楊文安臉上的得意收斂了許多。


    這次的事件,皇帝沒有訓斥楊文安,隻訓斥了三皇子。在他的心裏,其實還是親疏有別。


    當初皇後說貴妃娘娘不是真正的孫家人,是妾氏的遺腹子,他就讓他最信任的莫白去查貴妃與孫尚書私通的證據。


    莫白查來查去沒有查到私通的證據,卻查到了顧貴妃的確不是孫盛雲的嫡女,而是小妾顧氏所生。


    顧氏早年嫁人前是孫盛雲的通房,嫁人後好像也沒有完全斷了聯係,而顧氏又的確是在迴孫府才四個月就生下了貴妃,所以貴妃的身世是個迷。


    據說貴妃未出嫁之前與孫開宋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出嫁之後的聯係並不多,那些年孫貴妃迴孫府裏兩人也沒怎麽見麵。


    莫白查來的結果,表明孫開宋與孫貴妃沒私。但皇帝心中還是有疑慮,就如那吳氏當初所說的一樣,兩個外甥都肖舅也太巧了一些,皇上也觀察過,大皇子和二皇子真是跟孫開宋長得一模一樣。


    皇帝沒有讓莫白繼續深查,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莫白查的結果,在他看來這事有可能隻是王孫兩家相鬥互潑的髒水。既然從王家人嘴裏說出來,王家說不定早就布下了什麽局。


    皇帝沒有讓人再查,但在他心中卻也基本上將大皇子和二皇子從繼承者行列中剔除,丟在皇陵一年多沒有過問。


    唯一讓皇帝安心隻有三皇子,三皇子雖然長得像貴妃,但他知道這個是自己的兒子,因為那時他已入住東宮,沒再讓孫貴妃迴過孫家。


    他決定將三皇子培養成繼承人。而皇後與王家顯然另有打算,在王家和一些宗室的支持下,皇後將宗室之子楊文安帶迴宮裏,收養在身邊。楊文安是皇帝親叔叔安王的孫子,自小就聰慧過人。


    皇帝當初沒有駁迴皇後的請求,一是為了安撫住王家人的心,二是想兩手打算。但現在看來,楊文安也太猖狂了些,王家這一年多也銳利得很,尤其在孫家兩位老大人丁憂之後。


    皇帝心中的開平又開始向孫家一方傾斜,新的勢力沒有培養起來之前,他不想王孫兩家失衡。


    不得不說,孟冬瓜的洞察力不錯,將事情猜得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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