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的馬車才走出幾百米,孫開宋就對著幾位隨從吩咐了事情。


    晚間,出去辦事的隨從們迴報,當年公子確實與孫呈銘交好,孟家人所說的事情都是真的,當年的夫子還誇孫呈銘功底紮實,誇公子讀書最有靈性,隻是那作弊陷害的事情一時半會兒還查不到證據。


    在孟家村尋訪的隨從迴來後,也證實那孟吉方確實是被當年的事氣死的,後來孟興東就被他娘分出去住了茅草屋。


    公子在孟家村多年懶惰成性,無所事事在村裏東流西竄,村裏人還給起了別名“孟冬瓜”。


    又說孟興東這一年多確實發跡了,可能已經成為孟家村最有錢的人家。公子的改變都是在他娶媳婦之後才開始的。但具體靠什麽發跡的,村裏的普通人家並不清楚。


    那一夜,孫開宋都不得眠,原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的,沒有想到真就找到了。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長在一農戶家裏,又遇到如此多的事情,他還能如此‘優秀’。


    沒錯就是優秀,孫開宋就是認為兒子優秀,如果一直帶在他身邊親自教養的話,是必將能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這事要怎麽辦?他還沒有想好,隻是再想起孫呈銘就不是滋味了。孫呈銘出自於孫家旁支,當時他多年無子,為了營造他愛妻如命的好形象,他親自從旁支選先了孫呈銘帶在身邊教養。


    早些年,他提出過繼孫呈銘,但是謝氏堅持反對,此事也就作罷,後來孫呈銘與他的關係也就變得十分尷尬。


    現在才知道謝氏不同意過繼孫呈銘,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兒子。當時為營造自己夫妻和睦的形象,依了謝氏的意見,如今想來隻覺甚好,不然自己兒子迴來要如何相處,更無顏麵對兒子。再說孫呈銘做的那事讓他反感至極,此時他心中已經完全確認,就是孫呈銘陷害的孟興東。


    那夫子說得不錯,孫呈銘因為是旁支,小時候家裏的條件並不好,一直以來都是相當刻苦,他為了培養他給請了名師,功底的確是紮實,但說讀書特別有靈氣那還真說不上。


    當年孫呈銘迴鄉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在他麵前立下誓言,說定不負他期望。後來他的確也做到了,但他顯然並不自信,在極具靈氣的人跟前就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關鍵這事還禍及自己的兒子,那就更不可饒恕。


    隻是現在孫呈銘已成為朝中臣子,也是孫家權力的一份子,當時他對孟家族長承諾迴頭查清,還人家公道的話就有些虛假。事情查清也不能將此事公之於眾,畢竟是養在他跟前的人,朝中政敵如果知道會緊抓這點不放。


    孟冬瓜不是孟吉方家的親兒子,親生父親已經找上門。這樣的大事半個下午就傳遍了孟家村,大家好像一下子都有了空閑,坐下來扯幾句孟冬瓜的事情。


    甚至有人轉山轉水來也要孟冬瓜家門口走上一迴,好似要看看他是不是已經跟富貴親爹離開了孟家村,或者說有了富貴老爹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孟冬瓜又成了孟家村家家戶戶的飯後談資,人們閑時坐在一起乘涼時,一起上山割草時,出門挑水偶爾碰到時,都會扯上幾句孟冬瓜的事情。


    村民說他們當年就看出來了孟冬瓜不是孟家的種,還被程氏罵過;說難怪孟冬瓜被分出來住茅草棚,其實就是因為不是程氏親生的,才狠得下心;說孟冬瓜早遲會迴去孫家的,孫家多有錢啊,還在這山裏吃什麽苦。


    還有人暗地裏嘀咕,說等孟冬瓜迴了孫家,荷花不知會不會被休,高門大戶的兒子都是要娶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孫家定會看不上一個逃難的女人,自然就會給孟冬瓜重娶一門當戶對的小姐。


    荷花如果不被休也隻能當小妾。說到當小妾的事情,有人搖頭說當不得,也有人點頭說總比被休強,反正兒子也有了,以後日子也不會差。


    外人如何傳口舌,孟冬瓜與荷花是不知道的,他們在眾人都走後,又把新屋裏外都收拾一輪,隻是沒了開始搬新屋的歡喜。


    老宅的人也知道村裏定是閑話滿天飛,也無心去打聽。卻總會碰到那種臉皮厚的人故意找上來,問程氏,孫家要孟冬瓜迴去,準備給多少養育錢?還有人把程氏當自己人,給她出主意,要她狠敲孫家一筆。


    也有人酸幾句孟興宇兄弟,說他們以後有了富貴人家的兄弟,好日子在後頭,不必再挖地種莊稼。孟興宇兄弟都是嘴笨的,麵對村裏人說的酸話,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話。


    隔日上午,孟冬瓜就如往常一樣去河邊抓魚,孟郎中說過,喂養孩子要多喝湯。荷花不喜歡吃油大的食物,魚湯鮮美無比正好合適。


    上午過半,前日裏那輛孫家的馬車再次來了孟家村,這次馬車所到之處,村民們都紛紛側目,又竊竊私語,說你看又來了,又來了,孟冬瓜遲早是要離開孟家村的。


    馬車來到孟冬瓜院子門前,沒了客人,院門口顯得有些冷清,院子裏也沒有人。


    荷花抱著果果在後院看英子喂兔子,迴到前院時就看院門口的馬車。正不知該不該請他們進來,孟冬瓜已經提著水桶從河邊迴來,他也不管站在門口的孫家人,徑直進了院子開始處理起抓來的魚。


    院門口的孫家人倒也主動,沒人請就自己進了院子。孫家隨行的人看著自家公子親自殺魚,本想上去幫忙,可他們自己也沒有做過這事。


    荷花感覺這樣也不是個事,事情早遲得說清楚,於是將人請進了屋裏,又讓英子端上茶水。


    孟冬瓜已經處理好魚,荷花給他倒水衝洗了手,輕聲地跟他說:“有事好好說就是,我們保持我們的原則不變就行。”


    “嗯,媳婦兒放心,我也是當爹的的人了。”


    “好。”荷花這次沒有跟孟冬瓜進去,帶著英子開始準備中午飯。老宅的人也早已看到了孫家的人,隻站在院子門口觀望著。


    孟冬瓜才進屋一小會兒,就從屋裏出來,站在院子門口對著老宅那邊喊:“娘,您過來一起幫荷花做飯吧,家裏來客人了。”


    程氏這兩天心裏忐忑的很,雖然她對老三不差,但在她的心裏從來就有一杆秤,親生的就是親生的,位置絕對比養的高。如果老三不知道自己是抱來的就還好,知道了以他的聰明勁定能細品出來。


    那天她對孫家人一陣發泄,有為老三鳴不平,還有為她那去世的男人。事後她也後悔,害怕老三心裏願意迴去,她那樣做無疑就跟老三生了嫌隙,同樣也會影響老三與老大和老二之間的關係,她心裏一直指望兩個老實兒子能被老三帶著發家。


    本就在院門口張望的程氏聽到孟冬瓜喊一聲“娘”,立即高興的應了一聲,心情舒暢地帶著大媳婦小程氏過來進了灶房,又吩咐二媳婦跑快些去村裏肉鋪,看有什麽都買些迴來。


    廚房裏自是宰雞殺兔,把家裏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臨時要操持一桌好飯菜自是不易,孫家來的人也有六七個,孟冬瓜又把大伯孟吉安父子、孟夫子和孟郎中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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