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寧震驚地說不出話。


    最近學校裏是流行什麽同性愛,前段時間有個女生甚至因為嫉妒殺了自己的愛人以至於被判了無期徒刑,一時成為學校的熱門話題。但聽到歸聽到,她總覺得這事情離自己還是很遙遠的,沒想到的事,自己的哥哥,親哥哥,竟也是喜歡男人的。


    而他的戀人,竟然還是她一向非常敬重的何先生……


    她先是震驚,震驚過後,她又有些生氣,「為什麽你們都不告訴我?」


    「這個嘛,你還小…」


    「別用這種話來敷衍我,我已經不小了,明明我是你的親人,你卻什麽事都不跟我說!」


    許紹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許長寧又看著何聿秀,十分委屈道:「何先生,我那麽信任你,什麽事情都和你說,你卻也瞞著我。」


    她委屈巴巴,眼淚一眨眼便掉了下來。


    何聿秀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哎…」


    許紹清摸摸她的頭,「好啦好啦,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這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說嘛。」


    「哼!」許長寧還在氣頭上,拂開他的手,扭頭氣鼓鼓地進屋了。


    何聿秀想去安慰幾句,許紹清卻把他拽住了。


    「讓她一個人消化一下這個消息吧。」


    何聿秀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來的不算太早,許緣竹這時正和幾個人說話,看上去心情不錯。


    隻是…餘光瞥到他們,許緣竹臉上的笑頓時變得僵硬了起來。


    許紹清這時候,不合時宜地走過去喊了一聲:「爸。」


    許緣竹的目光掠過他身邊的何聿秀,淡淡地對許紹清說了一句:「來了。」


    許紹清把手中的畫遞給他,「給您準備的生日禮物。」


    許緣竹看了眼那畫,還沒打開,便道:「怎麽又送這種東西,你對書畫知之甚少,以後就不要買這種東西送給我了。」


    許紹清說:「這不是買的。」


    「不是買的,還能是你畫的不成?」許緣竹嗆道,


    許紹清點點頭,說:「是。」


    許緣竹頓時一驚,到嘴邊的批評咽了下去,他接過那畫,展開細細一瞧,再一抬頭便不由得多看了許紹清兩眼,語氣柔了幾分。


    「你不是對字畫不感興趣麽,怎麽想起畫畫來了?」


    「紹清是為了您的生日特意準備的,為了畫這幅畫,他可費了不少工夫。」何聿秀道。


    許緣竹聞聲看了眼何聿秀,像才看到他一般,道:「何先生也來了。」


    此話一出,何聿秀頓時有些尷尬。


    許紹清忙指著那畫,說:「爸,這畫多虧了何先生,您是知道我的,要是沒有何先生教我,恐怕我連怎麽下筆都不知道。」


    這話不知道怎麽激怒了許緣竹。


    許緣竹看看那畫,又看看他們兩個,頓時怒氣上湧。


    他「哼」了一聲,將那畫隨手一扔,道:「這畫就和你這個人一樣上不了台麵,知道自己不擅長,就不要做這些無用功,還不夠讓人看笑話的。」


    說罷,他從兩人之間穿過去,又去找他其他的賓客了。


    「喲,這不是王兄嘛…」


    「來啦,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嘛,謝謝謝謝……」


    許紹清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本來柔和的臉上冷了下來。


    何聿秀見狀,彎腰將那畫撿起來,重新卷好,遞給許紹清。


    「許社長也許……」


    許紹清說:「扔了吧。」


    何聿秀愣了愣。


    許紹清將那畫隨手丟到一旁的角落裏,冷著臉說:「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要也罷。」


    第八十四章


    暮色漸濃,牆外的三角梅也顯得冷寂了幾分,屋內卻是燈火通明。


    推杯換盞,笑語盈室,許緣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端起酒來,一杯又一杯,何聿秀卻覺得這頓飯吃得沒什麽滋味。


    許紹清沒有吃多少東西,酒卻喝了不少。


    何聿秀看看許緣竹,又看看許紹清,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角,說:「別喝了。」


    許紹清扭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飄上了一層薄紅,思緒卻還算清明,他淡淡地笑了一聲,端了杯酒遞到他手上,說:「你看,酒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看起來冷,喝起來熱。」


    「不像人…」他抬頭看了眼坐在他對麵的許緣竹,頓了下,說:「看起來熱,一摸卻是冷的。」


    何聿秀皺了下眉,拽著他往角落裏走。


    「怎麽,有事?」


    「我們走吧。」何聿秀說。


    許紹清笑了一聲,撫上他的臉,那手很涼,何聿秀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走什麽,我還有事沒問他呢。」


    說完,他端著酒杯朝許緣竹走了過去。


    許緣竹正和秦文鍾說著話,三兩杯酒下肚,他倒是露出一點蒼然底色。


    「到底是什麽時候落下的呢?」他喃喃道。


    「你說什麽?」秦文鍾喝了口酒問。


    許緣竹摸著杯子,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是一聲長嘆。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秦文鍾朝窗外看了一眼,暮色深沉,就著這詩,倒真有些苦晝短的意思了。


    他笑了一聲,舉起杯子:「許兄,好好的生日宴,你怎麽開始傷春悲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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