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一句狠話沒放完,一隻手便沿著小腿攀援而上,他像被捏住了命門,剩餘的話卻是一點也說不出口了,隻是咬著唇,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唿吸哆哆嗦嗦地交代在那人手中。


    許紹清看著他笑,掌心攤開。


    何聿秀喘著氣,眼尾濕潤。


    「許紹清,你可真不算什麽正人君子,等著,我會討迴來的……」


    許紹清挑挑眉,牽著他的手,啞聲道:「好秀秀,我倒是不介意你來討。」


    他那身不合身的夾袍已是皺皺巴巴,看著何聿秀的眼睛含著笑,語氣中逗弄的意味極濃,仿佛知道他不會這樣做似的。何聿秀這才發現這人倒是長了一張好嘴,慣是會糊弄人的,一會兒老師老師的喊著,一會兒秀秀秀秀的叫著,倒像將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這樣不好。


    他哼了一聲,手上稍微動了動,便見剛才那淡定地和他調笑的某人悶哼了一聲,身體也緊繃起來,麵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


    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唿吸打在耳朵上,熱熱的,那喘氣聲聽得他也渾身發熱。


    「我隻是說說,你真的…」


    何聿秀覺得他話太多了,索性堵住了他的嘴,於是空氣中隻剩下了喘息聲。


    還當他有多厲害,誰料也並沒有多長時間,何聿秀攤開手,嘲笑道:「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嘛。」


    許紹清倒是沒說話,隻是雙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說:「何聿秀,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何聿秀頓了頓,然後他「嗯」了一聲,摟住他,手插進他的頭髮裏,將那打理妥帖的頭髮揉的亂糟糟,嘴巴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你呢?」許紹清問。


    他仿佛非要在他口中聽到確切的字眼,才能放心似的。


    「你看不出來嗎?」何聿秀咳了幾聲,在許紹清的灼灼目光下,偃旗息鼓,收起了最後一點防備的利爪,紅了耳朵,心軟的不像話。


    許紹清說:「我想聽你說。」


    他是熱烈的、張揚的,如同一瓶紅墨水,一點點淌進自己心裏,把自己的心也染成了紅的。何聿秀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他其實有許多想說的話,這樣的事於他而言,是第一次,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鄭重又認真的。


    但那許多的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說哪句。


    許紹清等了很久,卻見麵前的人像呆住了一樣,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他:「不會吧,這也要猶豫嗎,我也太慘了。」


    何聿秀剛醞釀出來的情緒瞬間消失殆盡,他迴過神來瞪了他一眼,停頓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說:「喜歡的…」


    「有多喜歡?」許紹清勾起一抹壞壞的笑。


    「你真是…」何聿秀此刻也知道對方有意捉弄了,他癱在地上枕著自己胳膊,有些無奈:「行吧,其實我也就是一般喜歡,某人要是能叫幾聲好哥哥興許我還能更喜歡一下。」


    許紹清笑了笑,推了推他,「在年齡上能占到我的便宜就這麽高興?」


    「高興。」何聿秀說。


    許紹清笑了笑,手伸過去撥了撥他額前的頭髮,頗為曖昧地勾起一縷在指尖繞了一圈,「那我下次在床上這麽叫你好不好?」


    「你……」這話實在孟浪,何聿秀禁不住老臉一紅。


    他又想起上次爬山時候的事情了。


    何聿秀確實不禁逗,但許紹清樂得看平時張牙舞爪的何聿秀拿他沒什麽辦法,覺得他每個反應都有趣極了。


    兩人又膩膩歪歪說了好一陣子話,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傍晚又有人來敲門送信,說是許社長相邀請他明日去教畫,何聿秀忽然想起許紹清的那幅生日禮物,問道:「許社長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許紹清算了算,說:「恰好和《寧報》五千號的紀念日是同一天,還有半個月。」


    何聿秀讓他抓緊把那幅畫畫完,許紹清點點頭,又以此為由,在何聿秀家待了許久。


    何聿秀看著許紹清畫畫的背影,總覺得十分不真實,寧浦給他的印象並不好,但他卻在這裏遇到了許紹清。


    入夜了,何聿秀開了燈,昏黃的光打在許紹清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分外溫柔。


    初見時,他是那樣的乖戾,說話咄咄逼人,目光也極為鋒利,憑他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們兩個會成為一對。可造化弄人,偏就有那些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


    「你說許社長要是知道我們兩個在一塊了會怎樣?」他忽然問。


    許紹清頓了頓,笑著說:「怎麽。什麽年代了我還要看他的眼色?」


    何聿秀抱胸看他:「你當真不在乎他的看法?」


    許紹清說:「當然。」


    何聿秀看著他筆下突然歪了的線,笑了一聲,說:「既然如此,為何還如此費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你既不在乎他,又怎麽會這麽希望他開心。」


    許紹清低頭調色,「這不一樣,他給我找後媽也沒徵求我的同意啊。」


    何聿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實在不明白這兩父子明明心裏都很在意對方,為什麽會搞成現在這幅樣子。


    他忽然又有幾分擔心,問許紹清:「紅丸案現在隻有你牽扯的人越來越多,若證據不足以被人信服,又被人捏住了把柄,那《寧報》豈不是如出頭之鳥,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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