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賀一寒隻是要迴家。」男人聲音很輕,說完轉身就走了。


    另一端的接線員還在詢問報警詳情,安小妍忙道歉掛斷了電話。


    「寒寶……的大哥?」


    賀一寒無數次設想過和父親的再見麵,卻沒想到地點會是在輕奢連鎖品牌蛋糕店的包間,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奶油甜香,海藍色牆體上點綴著海豚、白鯨和水母等牆畫,溫馨中有幾分幼稚。


    店裏輕柔的音樂在包間門關上的同時被隔絕。


    記憶中沉默威嚴的男人上了些年紀,眼角有了清晰的細紋,神色依然冷峻,坐在藍綠色的沙發中,身子筆挺,比多年前顯得清瘦了些。


    「父親。」賀一寒用手搭在夏晨曦的腰上:「這是我的戀人,夏晨曦。」


    「伯父。」夏晨曦舌頭打顫,他真的很緊張,緊張到手腳發冷,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


    「坐。」賀鴻廷的聲音很清冷,發號施令慣了的上位者的命令式口吻。


    蛋糕店的桌子並不寬大,桌上擺著幾盤奶油慕斯和水果蛋糕,做成精緻的卡通形象,還有果汁和咖啡。


    ——無比違和。


    夏晨曦的腦海裏冒出這四個字,同手同腳的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賀一寒落座在他身邊。


    長久的寂靜,賀鴻廷看著賀一寒和夏晨曦,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瞳像要刺穿人心一般,帶著十足審視的意味。


    終於,賀鴻廷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垂下了視線。「有十年了嗎?」


    「嗯。」賀一寒也垂下視線。


    話題又中斷了,沉默重新降臨。


    「不吃蛋糕嗎?」賀鴻廷轉而看向夏晨曦:「店員說omega很多都喜歡這些口味清新的水果蛋糕。」


    「我……喜歡的,謝謝伯父。」夏晨曦連忙拿起叉子開始吃蛋糕,藍莓慕斯融化在口中,微酸的甜蜜。但他緊張到胃開始痙攣,隻能勉強自己多吃一些。


    賀一寒拿走了夏晨曦手中的叉子,放在了桌上,將果汁推到他麵前。


    「您身體還好嗎?」賀一寒輕聲問道:「您瘦了很多。」


    賀鴻廷唇角一瞬像是微微挑起:「老毛病了。年紀越大人越退化,去年做夢時,你還是六七歲的模樣,問我能不能在你生日時帶你去海洋館玩。」


    賀一寒很意外,這件事他早已經不記得了。小時候他和父親相處的時間非常少,記憶中的父親永遠嚴厲冷情,從沒帶他出去玩過。


    「那天路過這家店……」賀鴻廷沒有繼續說下去。


    夏晨曦看著整間仿佛沉浸在海洋中的童趣蛋糕店,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第三度來臨的寂靜,卻不再尷尬,而是充滿了感慨。


    「當演員,開心嗎?」


    「……嗯。」


    「就是這個人了嗎?」


    賀鴻廷問得沒頭沒尾,賀一寒卻點了點頭,握住了夏晨曦的手,十指相扣。


    「伯父。」夏晨曦鼓起勇氣:「我會照顧賀一寒,愛護他一輩子。」


    「好。」賀鴻廷沒再多說什麽。良久之後,他用叉子嚐了一點蛋糕,苦笑著說:「太甜了。」


    第103章 真相的眼睛


    時間是有魔力的,十年沒見,父親容貌悄然有了變化,連過往剛強冷硬的性格也有了改變。雖然賀鴻廷什麽都沒再說,但賀一寒知道,他認可了,或者說終於妥協了自己選擇的演藝之路,也認同了夏晨曦。


    深夜,花樂美接到賀一寒電話時,正在東海機場的vip候機室無聊的翹腳打遊戲。作為一個典型的遊戲廢柴,植物大戰殭屍骨灰級愛好者,花樂美菜且執著,在殭屍美美的啃著他的植物時,還有閑心取笑賀一寒。


    「怎麽,老頭子給點甜棗,就忘了他之前怎麽磋磨你了?」


    『沒忘。你呢?』電話那端賀一寒像是輕輕嘆了口氣。


    「我?我怎麽了?」花樂美覺得很好笑。陷在幸福中的人就是這麽愛多管閑事,明明之前還是統一戰線的單身狗友,自己搞了對象之後就輕易叛變了革命。


    「給你說點好玩的,宋秋言和楊金海的官司一審結果出來了。」


    『我知道。』賀一寒的語氣淡漠。宋秋言勝訴了,他從很多年前玩弄賀一寒的感情時,就是一副小白花的樣子,看似單純,算計卻很深。


    但都過去了,如果沒有從前的那一切,就不會有他和夏晨曦的相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花樂美電話打得口幹舌燥,掛斷通話正打算去服務台點杯飲料,突然看到手邊放了一瓶雪碧。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誰,放到了身邊。


    不,他其實知道的。時光迴溯,當年那個人也是這樣放了一瓶雪碧在他手邊,問他——「隻有雪碧了,算快樂水嗎?」


    環顧休息室,沒有發現陳瀚宇的身影。花樂美擰開雪碧,喝了一口,沒有快樂,隻是心頭充斥了莫名的滋味。


    夏晨曦給七七買的小魚幹深受歡迎,安小妍特意點了一桌美味的夜宵,小別墅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喵~」七七蹭著夏晨曦的腿喵喵叫著,尾巴高高豎起。


    「七七真愛撒嬌。」夏晨曦抱起沉了很多的七七,側頭看去,賀一寒也正好溫柔的看向他。


    落入眼底的星辰,熹微又明亮。


    夏晨曦想到,他給賀一寒寫的歌詞《真相的眼睛》——這個世界的真相,隱藏在黑暗中,就像星星放射光芒。你映在我的眼中,最絢爛的花火。流言蜚語,我和你共同麵對。你對我說,人不可貌相。真相有眼睛,真相有耳朵,真相是你留給我一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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