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選秀奮鬥的我總被迫修羅場 作者:禮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順著謝逅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賀天心正靠著牆壁睡得歪七扭八,他的外套不知哪裏去了,隻穿了件單薄的訓練服,領口歪到一邊,露出半截“all or nothing”的紋身圖案。間或有幾個拿著相機的選管艱難穿梭在滿地躺著人的走廊裏拍照,大概是為了拍一些作為“花絮照”的粉絲福利,在播出後po在網站上給粉絲們觀看。見顧夜寧不說話,謝逅又說:“他看起來比他們更需要你的衣服。嗯,各種方麵的。”顧夜寧終於抬起頭看他一眼:“你怎麽不給?”謝逅哽了一下:“我冷。”顧夜寧:“……”在室外穿呢子大衣來去如風,在室內反而嫌冷,他不太理解謝逅的腦迴路,但也懶得多想,隻是在盛繁二人身邊找了個舒服點的地方盤腿坐下,打算細細捋一遍迄今為止自己的表現,力求不出太大差錯。等謝逅走遠了些,他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剛才謝逅為什麽莫名其妙讓他去把衣服給賀天心蓋上。這是在教他“營業”?的確,粉絲們很擅長從一張照片,一個片段找到他們想找的蛛絲馬跡,譬如蓋在賀天心身上的外套,她們應該會翻遍所有照片,從“賀天心身上蓋了外套”,到“顧夜寧身上沒有外套”,再到“顧夜寧的外套不在任何他的熟人身上”,由此推斷成為“賀天心身上蓋的外套來自顧夜寧”。但是……顧夜寧瞥了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賀天心,他不太喜歡這種刻意的方式,這種帶著目的的所謂“營業方式”,隻用在別有用意的明燁身上就夠了,否則在他看來像是一種欺騙。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將賀天心歪掉的領口拉正,又把賀天心旁邊睡著的練習生的外套往他的方向扯了扯。雖然如此,可別著涼了。輪到顧夜寧進行備采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走廊裏的人少了許多,采訪完畢的練習生已經提早迴去睡覺了,幾個小時之後他們還要起來做妝發,爭取在晚八點前做完主題曲的彩排,十點正式錄製主題曲。後天,主題曲就會被投放到官網和各大視頻網站,大後天,第零輪投票即將開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坐在鏡頭前,明顯感覺工作人員對待他的態度和以往有了些差別。這種差別很微妙,顧夜寧甚至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譬如他在思考某個答案的時候,他們不會催促他快點迴答,也不會把采訪他的話題刻意引向一些大熱的選手,讓他對他們做出評價,而是更多地集中在他自己身上。比如他們問他,對於拿到“c位”,在選擇他的練習生裏,誰讓他感到意外。顧夜寧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實話實說:“謝逅吧。”選他的人大致分為幾類,盛繁,葉叢茗這樣和他同公司的,衛南星,賀天心這樣和他有些私交的,還有一些他不太熟悉,甚至名字也隱約忘記了的,而謝逅,屬於第四類,也就是“絕對不可能投給他卻偏偏投給了他的”。負責提問的女性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浮現起他沒能理解的微笑,接著問:“為什麽覺得他不會投給你?你們是一個宿舍的呀?”因為兩看生厭,血海深仇。嗯,上輩子是這樣。但顧夜寧不會這麽說,他還沒“什麽都可以做”到敢當麵diss其他人的地步。“因為石琛和他一個公司。”幸虧a班還有謝逅同公司的練習生,這個答案滴水不漏,且符合大眾正常想法,“但他選擇了我,算是對我表現的認可吧。”顧夜寧說著,餘光瞥到在錄影棚外,謝逅的身影在幾個等待的練習生身後,難為這位大爺能等到現在了。他收迴目光:“既然他選擇了我,那我不會辜負他的期待的。”接下來工作人員又問了他幾個諸如“你感到最有威脅的對手”,“如果是你你會投給誰”的問題,顧夜寧中規中矩地依次迴答完,終於獲準可以迴去休息。他如釋重負地跳下椅子,用最輕快的步伐向門口跑去,和正巧排在他下一個的謝逅擦肩而過。“你最好是不會辜負期待。”謝逅的聲音再次飄進他耳朵裏。顧夜寧腳下一滯,那瞬間甚至想迴頭喊一句,我從來沒辜負過你的期待。但你呢?他努力去思考上輩子和謝逅的相處模式,他們好像隻是普通的分在過一個組進行過表演,也短暫的被安排在一起進行過采訪,後期也曾一起去過超市買過食物,在練習狂一般的上輩子的自己眼裏,對方不僅是同期的練習生,更是算得上親近的朋友。也因此,在謝逅對他喊出那番“討厭你”的話之後,相比於憤怒,更像是震驚和悲傷。他不明白自己哪裏惹到了謝逅,自己沒搶過他的part,沒在采訪裏——按照粉絲的話——婊過謝逅,甚至在集體野炊的活動裏也沒搶過謝逅飯碗裏的菜,他們有些共同話題,也曾談天說地,因此不懂謝逅為什麽會討厭自己。是不是自己本身,真的那麽值得人討厭呢?這種無法自我說服,逐漸開始自我懷疑的挫敗感,也是上輩子逐步擊垮他精神的原因之一。“啊,我懂了。”他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走廊裏還在等待的練習生和穿梭的工作人員紛紛扭頭看他,顧夜寧連忙閉上了嘴快步離開。剛才謝逅在教他“營業”,說明對方應該也是對此頗為了解的人,那麽上輩子是不是自己給謝逅造成了某些錯覺,讓謝逅覺得自己是在倒貼著他“吸血”炒cp呢?畢竟在有一段時期他們算得上同進同出,還有個熱度不差的cp“逅半夜”。不,這也太荒謬了,他為什麽要給謝逅找借口?如果謝逅上輩子真的因為這些所謂的原因對他產生惡感到要喊出來的程度,為什麽不直接和他說?自己曾經試圖找他當麵談談,對方卻放了他鴿子,讓他獨自一人等在未開暖氣的練習室一整夜。從錄製場地到宿舍的路還有些雪融化後的積水未幹,顧夜寧不再胡思亂想,隻小心避讓著那些水漬一路向前,冷不丁在一灘較大的水窪中看見了天上的月亮。月亮的倒影落在水中,顧夜寧靠近了水窪,就像是靠近了月亮。他停下了腳步,半蹲下身去看水中的月亮,再抬頭去看天上的。身後隱約傳來了快門的聲音,他迴頭看了一眼,發現遠遠的在門口方向,還有不少站姐留守,黑夜中隻有路燈映出了她們模糊的身影,間或夾雜著一兩聲唿喊,像是在喊他的名字,又好像不是。他於是站起來,衝那個方向用力揮了揮手。第25章妝容完成的基礎:一張好看的臉。這樣哪怕妝麵髒的不行,也勉強能撐起來。真的很累。“我真的好累啊!”有人同步喊出了顧夜寧腦內徘徊著的想法。冬天的日照時間短,黑夜長,平均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的練習生們在迷迷糊糊中又被挨個叫起來時,夜色依舊盡職盡責地在天空編織成一張暗色的細網。負責叫他們的選管阿姨看起來能做所有人的媽媽,但絲毫沒有憐惜和兒子同齡的年輕人的意思,叫人起床毫不含糊,必要時甚至還能用上工具。不由讓人想起大學時期的宿管阿姨。他們在夜色裏分散到各個化妝室化妝,坐在鏡前繼續睡得東倒西歪。顧夜寧在自己即將歪倒的前一秒悚然驚醒,他撐著下沉的眼皮左右環顧,不知什麽時候他隔壁的練習生已經換成了賀天心,對方的一頭短發睡成了爆炸頭,黑色背心鬆鬆垮垮掛在端平的肩頭,身材有多好,臉就有多腫。他沒忍住笑出了聲。恰巧麵前桌上放了之前衛南星去超市買迴來的黑咖啡,他把咖啡推了過去:“喝兩口吧,你都要腫成豬頭了。”賀天心眯著眼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來,把吸管懟進嘴裏喝了兩口。“好苦。”他的臉皺成一團。“黑咖啡能不苦嗎?但是這東西能讓你消腫。”顧夜寧忍俊不禁,化妝師開始給他上粉底了,他隻能斜著眼從鏡子裏看賀天心,“今天淩晨你幹什麽去了,怎麽變成這樣?”“備采完有點餓了,就和明燁他們幾個搞了點泡麵來吃,結果你也看到了。”賀天心倒是想得很開,“但是沒關係,正式錄製是晚上的事,我那時候早就消腫了。”平心而論,顧夜寧不喜歡早上錄製,但也並不喜歡晚上。早上錄製意味著前一天必須注意飲食,喝水和睡眠,否則容易水腫,被罵“發麵”,但晚上錄製,早早化完的妝可能斑駁出油不說,還麵臨著經曆了一天蹉跎,到晚上整個人萎靡不振的糟糕狀態。可如果在這之前抓緊時間睡一覺,則又有因為睡覺導致的水腫。水腫和花妝在循環往複,此題無解。“以後別吃了,你水腫體質,明燁又不是,這麽一吃受罪的是你。”他最後也隻是笑著提醒了一句。然後感覺化森晚整理妝師的刷子在他臉上頓了頓。顧夜寧睜開眼往鏡子裏看去:“……姐?”女性化妝師努力收斂了表情,不讓自己“嗑死我了”的表情做的太明顯,表情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扭曲,旁邊的賀天心替她問出了她想問的:“你知道明燁不水腫啊?”那瞬間顧夜寧的大腦飛快地天人交戰,秒速在“裝營業”和“懶得營業”之間做出了選擇:“我們畢竟以前一起參加過節目,那時候他青春期長身體,每天晚上吵著要吃東西。”他選擇了繼續營業,裝也要裝得像,要知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裏時不時會有人去網上爆料些有的沒的,不做到鏡頭內外一致,很容易被批“雙麵人”,他上輩子就被這樣罵過多次。賀天心和女化妝師同時發出了“喔”的讚歎聲,意味不明,然後佯裝無事各自轉過頭去。顧夜寧則繼續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生怕化妝師一個失手,給他化個不合適的妝。他作為主題曲的c位,在這個舞台討論度必定最高,一旦有一丁點失誤就會被追著狙上一輩子——上輩子陳思燃表現得無可挑剔,但妝容假白配紅色眼影,在論壇被罵出三千樓之高。後來過了很久,提到他還有人說“那個主題曲醜到不行的c位”,幾乎被釘在了恥辱柱上。甚至有人把沒看《星》2的鍋也丟給陳思燃背,說“被他的醜勸退了”。實話實說,陳思燃絕對稱不上醜,不說在人群裏,哪怕在圈子裏亦是如此。“姐,咱們妝不用化太濃。”女化妝師拿出一盤紅色眼影的時候,顧夜寧及時製止了她蠢蠢欲動的手:“這紅色塗上去肯定像被打了一拳似的,不化也罷。”餘光一瞥旁邊的賀天心,顧夜寧這次差點沒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那個,他為什麽也畫紅色眼影?……不,等一等,他長得不像是適合畫腮紅的樣子吧!”“他這個眼皮需要消腫……”眼看著賀天心撐著微腫的眼皮一同看向自己,滿臉懵懂無知的模樣,顧夜寧算是徹底怕了。“姐,要不你們給下麵的人化,我們自己解決行嗎?”那盤粉紅色的小雛菊腮紅塗在拽哥賀天心的臉上,他害怕明天賀天心就能被男性論壇罵出一千層的“娘炮”來,他比例龐大的女友粉會不會因為這種妝造跑路也很難說。“你會化妝?”賀天心跟著他站起來,在背後問。“新手水平,但我可能比這裏的一些化妝師還會一點。”不知道是化妝品不齊全還是要化妝的人太多忙於應付,每個人的粉底色號都如出一轍這點本來就很離譜,每個人都塗同款的紅色眼影更加離譜,顧夜寧在屋子裏找了個空出來的座位,把賀天心按了下去。他的臉和脖子根本不是一個色號,搭配腫起來的臉頰和眼皮,整個人像個掛在屠宰場按了戳的豬頭……辱豬頭了,豬頭至少沒有粉紅色腮紅。顧夜寧心裏尋思著,要是讓賀天心的粉絲知道他內心的吐槽,估計要把他罵到退賽。幸好這裏的化妝品沒短缺到找不到第二種色號的程度,顧夜寧找到了勉強適合深一點的粉底,重新混合了一下,給賀天心重新上了一層底妝,又找來了個眼影盤打了個陰影,準備再搞個刷子畫個下眼線。他在這邊倒騰來倒騰去,那邊廂化完妝的幾個練習生過來旁觀。緊接著攝像機也來了。“睜眼。”顧夜寧不想讓攝像機拍到腫了的賀天心,順手擋了一把鏡頭,小聲對賀天心說,賀天心聽話地睜了眼,見顧夜寧盯著自己,還順勢對他做了個wink。顧夜寧條件反射地抬起手,堵住了他的臉。意識到鏡頭還在拍,又連忙扯了個笑把手放下,做出在開玩笑的模樣。……實在不怎麽好看。初次見麵那個冷峻臉的紋身唇釘酷拽野帥哥頂著腫臉憨笑的樣子,化妝也沒能救迴來,顧夜寧隻好又把黑咖啡塞進了賀天心手裏示意多喝點,準備暫時忽略他,自己搞定自己的妝容。他其實並不擅長化妝,但上輩子在賽後住了很久的院,閑來無事看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視頻,其中就包括一位挺有名的男性美妝博主,細致地教屏幕前的男生們如何修飾自己,變得更精致。等他給自己弄出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妝容,一扭頭發現他身後已經排起了隊,三四個練習生在他椅子後邊探頭探腦往前看。顧夜寧:“???”排在最前方的盛繁衝他討好一笑:“寧哥,既然還有時間,要不幫我們也弄弄唄。”顧夜寧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重生一迴,剛剛吃上一點重生人的紅利拿下主題曲的c位,就被迫開起了化妝室,並且這個隊伍還在持續壯大中,一開始還隻有相對熟悉的幾個練習生,到後麵意識到顧夜寧也沒那麽高嶺之花難以接近之後,好幾個他甚至名字都記不得的練習生也加入了隊伍。他畢竟並非專業,在接著給幾個練習生化完妝之後,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扭頭看了一眼排隊的人群。現在排隊的人裏,已經沒有他的熟人了,甚至還有幾個,上輩子私底下對他進行過冷暴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