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幾乎站在海洋食物鏈頂端的種族,鮫人一族的成員並不多。


    因此,無論是曾經見過還是素未謀麵的同類,鮫人都一樣地珍視。


    在紀蕘發出音波之前,變異鮫人完全沒有發現這個同類,它隻察覺到了已經死亡的族人的氣息。


    鮫人最不能容忍族人的死亡,哪怕完全變異了也一樣。


    在發覺和同類氣息混在一起的人類氣息後,變異鮫人就以為是那些人類殺死了自己的族人,這才召集了喪屍和變異魚。


    現下看到紀蕘,它本能地想要靠近。


    因為變異灰白的瞳子遠遠對上族人碧色的眼眸,驚喜又悲傷。


    它發出的音波在詢問紀蕘,為什麽要和殺死族人的人類在一起。


    紀蕘從變異鮫人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惡意,她上前從厚厚的棉服裏掏出脖子上的晶核吊墜。


    那是她遇到的第一隻變異鮫人的晶核。


    幾步之外的變異鮫人瞪大了雙眼。


    它認出來了。


    族人手中那枚晶核來自另一隻已經死亡的族人。


    它先前感受到的氣息,就是從這枚晶核上傳來的。


    紀蕘用音波和它解釋了這枚晶核的來曆,算是從另一方麵幫沈聞霽幾人辯解。


    變異鮫人對族人的話沒有任何懷疑。


    它拖著魚尾再次上前,直到停在紀蕘麵前。


    沈聞霽眉心微動,垂在身側的右手中凝聚出一團異能。


    一旦那隻變異鮫人有傷害紀蕘的意思,他會在第一時間對它進行攻擊。


    好在,變異鮫人隻是伸出覆滿黑色鱗片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被紀蕘握在手中晶核。


    月色下,美麗至極的晶核上似有微光流動。


    淒美低沉的歌聲從變異鮫人喉中發出,林勝五人下意識想要捂住耳朵,卻發現這歌聲沒有任何攻擊性。


    隻是……無端地讓他們覺得悲傷。


    人類聽不見鮫人和同類交流時的音波。


    五人不知道紀蕘和變異鮫人說了些什麽,隻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紀蕘眸中浮現幾分悲痛。


    這歌聲,是變異鮫人在哀悼族人的死亡。


    沒有人打斷變異鮫人的歌聲,許久,它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晶核塞迴紀蕘的衣服裏,緊接著輕輕捧起她的右手。


    紀蕘一怔。


    周圍的喪屍開始緩慢地撤退,包括那隻一直對紀蕘他們虎視眈眈的三級喪屍。


    十幾分鍾後,倉庫外隻剩下了變異魚的身影。


    變異鮫人有了動作。


    它溫柔又不容抗拒地拉著紀蕘的手,將其貼在自己心髒的位置。


    音波傳達出它的意思:我的族人,請挖出我的晶核。


    紀蕘頓覺掌心觸碰到的鱗片比火焰還要灼人。


    她想要抽迴手,可變異鮫人的力氣比她大得多,無論她怎麽用力,都沒法撼動變異鮫人的雙手。


    變異鮫人開始不斷地催促她。


    林勝五人驚訝地發現,他們後方的變異魚群忽然開始了相互殘殺。


    尖銳的骨刺深入它們那些同伴的脖子,帶出晶核和綠色的血液。


    空氣中滿是濃稠的血腥味。


    紀蕘還在試圖抽迴自己的雙手。


    盡管她隱隱猜到了變異鮫人這麽做的原因,可她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變異鮫人看出了眼前這隻族人的不忍,它忽然用一隻手完全覆上紀蕘的雙手,稍稍用力。


    尖銳的指甲刺破黑色的鱗片。


    一片溫熱粘稠的液體中,紀蕘觸碰到了一枚堅硬的……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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