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蕘抽迴了手。


    一分鍾就快結束了。


    以壽元繪符,生效時間結束之時,就是她身死的時候。


    紀蕘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


    她仰頭,一滴眼淚正好砸在她臉上。


    哪怕隻有一瞬,祁寒也知道到了紀蕘身體的情況。


    以往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劍修泣不成聲:“阿蕘,為什麽不等等我?”


    他隻差一點就能殉劍了。


    明明隻差一點。


    身體的生機在快速流逝,紀蕘抬手,擦掉他麵上的眼淚。


    她覺得自己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可最終出口的,也隻有一句:“別再用那招……”


    祁寒和她不一樣。


    她身死,靈魂還能前往下一個世界。


    但對這個世界的祁寒來說,一旦死亡就是結束。


    盡管清楚下個世界還能遇到這人,可紀蕘舍不得祁寒這輩子就這麽結束。


    一分鍾有多短呢?


    紀蕘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再想說什麽的時候,眼前已經開始發黑。


    意識被扯進黑暗,再睜眼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了祁寒上方。


    風風趴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糾結地開口:【宿主,我還不能使用時空之術。】


    也就是說,任務還不算徹底完成,現在她還沒有辦法帶紀蕘離開這個世界。


    靈魂狀態的紀蕘扶額。


    她都這樣了還不能離開?


    算了,正好她也想看看祁寒會怎麽樣。


    紀蕘飄在半空中,低頭看著抱著“她”的祁寒。


    祁寒已經感覺到懷裏人沒了唿吸。


    可他不敢相信,仿佛自欺欺人般,抱著紀蕘的屍體跪坐在原地。


    隻是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雲霜宗主和紀青雪帶著合歡宗幾位長老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入道百年從未流淚的徒弟哭紅了眼眶。


    他愣在原地。


    紀青雪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用最快的速度衝到祁寒麵前。


    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已經闔眼的人身上。


    紀青雪伸手想要去觸碰這個相處了兩百年的徒弟,卻在半路停下。


    她害怕碰到的會是一片冰涼。


    盡管,她完全感覺不到紀蕘的生機。


    那個她一手拉扯大的徒弟,會乖乖巧巧叫她師父的徒弟,怎麽就……


    紀青雪渾身都在顫抖。


    “徒兒,師父來了,師父帶你迴家好不好?”


    她說出的話已經不成調了。


    “是師父來晚了,迴去再生師父的氣,好不好?”


    雲霜宗主也紅了眼眶。


    蕘丫頭的徒弟還未迴宗的時候,就用了傳音符將蕘丫頭遇到危險的事告訴了他們。


    得到消息,一向穩重的青雪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前往魔幽森林,連通知其他人都忘了。


    還是他叫上了合歡宗的幾位長老。


    這一路上,青雪幾乎是用命在趕路,不曾想還是慢了一步。


    他不敢想象青雪該有多崩潰,那可是她視如己出的徒弟。


    雲霜宗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隻能沉默著走上前,為紀青雪提供一個肩膀。


    半空中的紀蕘歎了口氣。


    她還沒來得及和師父好好道別。


    盡管知道自己現在說話他們也聽不見,紀蕘還是湊到紀青雪旁邊說了句:“師父,謝謝你的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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