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姐,昨日讓你打聽的那個老人住處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殿下。隻是,我想去了解事情經過的時候,沒人願意和我說,似乎,他們都十分畏懼去談論這件事”


    “這很正常,他們會可憐這個老人,但並不代表會幫助他,會為了他而得罪一些注定得罪不起的人”


    “殿下,隻是奇怪的是,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平常百姓得罪不起的人,這個老人怎麽還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繁華的京城街道上,兩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個身高約六尺的青年男子,這個男子長發披肩,身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長袍上能依稀看到紋繡的龍形圖案,其身形雖然已和普通成人無異,但麵龐看著還是有些稚嫩,不過卻也顯得很溫和,眉宇間英氣逼人,雖然步伐不快,但落在旁人眼中,卻頗顯得氣度不凡。


    而跟在其後的女子,看著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一頭烏黑長發,身著青衣,婀娜多姿,肌膚雪白,容貌十分出眾,當然,如果她腰間沒有挎那把長劍的話,就更像是一個溫柔的女子了。


    兩人邊走邊說著話,確定好方向之後,二人朝著昨日遇見的那個老人的地方趕去。


    這對青年男女,正是三皇子商巔和他的貼身侍衛王小刀。


    王小刀三歲時便被帶到宮中,傳授武藝,因其武學天賦極高,年紀不大,但拳腳刀劍已皆是上品,雖是一介女流,但仍被選中作為護衛皇宮的侍衛。而自打商巔被允許隨意進出皇宮之後,王小刀便被商州平賜予了商巔。長久相處下來之後,兩人也慢慢的從主仆,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而在王小刀眼中,雖說商巔歲數比自己小了不少,但她始終覺得自己在商巔麵前,更像是個小女孩,而商巔則給她一種父兄的感覺。


    商巔帶著王小刀,二人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走著,街道兩邊有各式的茶樓、酒館、客棧,大街的兩側還有不少支棱著簡易油布大傘的小商販,賣的有冰糖葫蘆、各式糕點、小紙人兒等。


    商巔和王小刀就這樣朝前走著,一陣七拐八拐之後,眼前的景象逐漸發生了變化,精致美觀的建築開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低矮的小院,街道也不再寬闊幹淨,開始變得狹窄且雜亂,屋舍的布局也開始變得散亂無序,再往前拐了幾個彎,走了一段路程,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景象已經可以說是破敗了,似乎和剛剛繁華的殷墟京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在這一片破敗的屋舍中,商巔二人來到了一間茅草屋前,王小刀上前輕輕推開了這扇破舊的房門。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一個老人出現在商巔的眼前,老人的衣服上都是補丁,雙手粗糙,蒼老的臉上布滿溝壑,眼神空洞且茫然,可在看到商巔的一瞬間,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明亮和希望。


    “老人家”,商巔微微拱手。


    老人連忙跪下行禮,商巔並未阻攔,“三皇子,拜見三皇子,給三皇子磕頭了,嗚嗚嗚嗚。。。”


    商巔輕輕的將老人扶起來,和王小刀一起慢慢的走進了這間破敗的茅草屋。


    “三皇子,我以為,您不會...”老人顫抖著說道。


    “老先生,昨日在街上聽聞您受了欺壓,便讓我這侍衛過來了解情況,所以今天也就趕來了,您有何冤屈可以和我說”


    “三皇子”老人說完又再次跪下,哭訴道:“昨日,這位小姐說今天三皇子會為我主持公道,草民雖然也聽聞百姓常說,三皇子您愛民如子,但沒有想到您真的會來......”


    老人邊說邊痛哭,商巔無奈隻得再次起身,將老人扶起:“老人家,放心,不管您遭遇什麽樣的不公或者冤屈,今天商巔來了,就絕不會坐視不管”


    抬眼看去,房間內隻有幾個用枯木做成的小凳子,商巔陪著老人就這樣坐下,在老人的哽咽聲中,事情的脈絡逐漸在商巔的心中清晰起來。


    老人姓劉,雖說世代都住在京城,但是自老人太祖那一代起,便家道中落,祖宅也被變賣。此後境遇也是每況愈下,後幾代人雖勤勉努力,但始終沒有再次在國都殷墟,恢複昔日的家境。


    由富貴到貧窮可能隻需要一夜,而由貧窮到富貴可能窮極幾代人都辦不到。


    而老人一家雖然窮苦,但兒子劉戰吃苦耐勞,種得一手好莊稼,前幾年也娶了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夫妻二人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老人本以為家裏雖然過得窮苦,但一家人好好生活,自己也能安享天倫之樂,倒也心滿意足。


    但三年前,大商和大唐的戰爭爆發,二皇子的赤羽軍在民間的後續征兵中,將老人的兒子劉戰也帶走了。而在一月前,前線傳來的一批陣亡名單上顯示,劉戰已經陣亡了。


    以前,日子雖然窮苦,但好在生活也在一點點的好起來。後來,雖然兒子上了戰場,一家人過得更艱難,但好在還有個盼頭。


    而現在,這個家永遠的不完整了。


    但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輕饒了這可憐的一家人,更大的苦難也接踵而來。


    老人的兒媳婦許氏很年輕貌美。


    自打老人突聞兒子去世,就一病不起,之後本就貧苦的一家人,生活狀況就更加艱難了。雖說朝廷撥發了一筆撫恤金,可那點兒錢操辦一下劉戰的喪事,再給老人買點藥,哪還能剩下什麽?


    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兒媳婦許氏每天都是趕到早市結束之後,去撿些別人丟棄的菜葉,給一老一小弄些吃食過後,再去織坊做女工補貼家用,而悲劇就在七天前的一個早晨發生了。


    許氏那天早晨照舊來到早市,雖說無論是在娘家還是嫁給劉戰之後,許氏都未曾擁有過富足的生活,但正值年輕,身段和容貌也都算上乘。這原本青春年華所賜予的美好,此刻卻成為了勢弱者的催命符。


    許氏被一夥兒年輕人強行擄走了。


    三天後的清晨,許氏像條死狗、破布一樣,被人丟在街上。若是換做一般女子,可能立時就會尋了短見,或是投河或是懸梁,但許氏沒有。


    她麵無表情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拍的很細致,從肩膀到褲腿,連鞋子上的灰塵都擦了擦。定了定神,似乎想迴頭看看這到底是誰家的大門,但是微微發抖的肩膀最終還是克製住了轉身看一眼的想法。


    迴到家中,麵對公公的詢問,許氏隻是笑著說娘家人來接她,許久未曾謀麵,便留住了幾天,因為來的突然,就沒和公公提前說這件事兒。


    老人當時以為是兒媳的娘家人想接走自己姑娘,畢竟許氏還正年輕,相貌也很出色,雖說死過丈夫,但再找個人依靠也並非難事,念即此處,老人還曾對兒媳婦說過這樣一句話:你娘家人若是想讓你改嫁,隻管答應就是,我老了,隻求你能帶著娃兒,讓他有個活命的去處。


    許氏聽聞當時就跪在地上對公公說:我生是劉家人,死是劉家鬼,永遠都是劉戰的媳婦,我和娃兒會一直伺候您老人家。


    此時的許氏,想的是忍辱負重。自己不能尋了短見,不然自己年齡尚幼的孩子和年邁的公公可怎麽辦?


    但,那夥人年輕人再次找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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