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異象吸引到的不僅是伽馬星球上的植物,還有戎無。


    戎無在河岸邊捕魚,拋鉤之際觀察到周圍的動靜。


    戎無停下動作,警惕地反看森林。


    淡淡的香味飄來,戎無無意識地吸進一口後立刻掩住口鼻。


    見多識廣的他立刻識別出來這個香味的奇怪之處。


    伽馬星球的植物上百年來都未曾有過開花的,能在這個地方出現花香必定反常。


    戎無撕下上衣下擺,以水浸濕,蓋在口鼻處,沿著風的方向找去。


    今天的風比過去幾天都要大,吹得戎無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睜著眼看清前路。


    「嘩啦啦」


    樹木雖然沒有移動,但是枝葉隨著風吹,營造出正在慶祝的假象。


    戎無心提到嗓子眼,感覺自己越走越近。


    幽黑的叢林深處,有片淡淡柔和的螢光,戎無放輕動作靠近——居然是一朵有成人高的巨大花朵。


    這花單獨在地麵上,看不見葉片也沒有枝幹,仿佛一件精雕細琢的工藝品,每一片花瓣都極盡花朵的艷麗。


    可戎無的直覺卻告訴他絕沒有這麽簡單。


    且不說隻花不長的伽馬星球為什麽會有這麽碩大無朋的花朵,這花仿佛有生命一樣,花瓣不規律地舒展著,仔細聽還能聽到花苞裏有細碎的聲音。


    這個聲音怎麽有點熟悉?


    戎無皺眉,小心翼翼地靠近。


    「看著我。」這個聲音陌生又生冷,帶著倚強淩弱的強勢:「你不是最愛我了嗎?怎麽連看我都做不到?」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腦子裏都是你,可心卻亂亂的。」


    戎無瞳孔放大,動作為之一滯。


    這是那隻被搶走的小兔子?


    可是另外的聲音也不是那天那個高大omega的聲音。


    戎無的手悄悄摸向腰側補給包邊的易燃棒。


    正值夜深風大的時候,易燃棒「倏」一聲點燃,抗風效果極好,火苗照亮戎無的臉。


    花苞內阮閔鈺的聲音開始漸弱,戎無更覺得要命。


    小兔子看著又瘦又小,不知道能扛得住多久。


    戎無一手舉起匕.首,狠勁從上往下在花苞外破開一道深深的口子,另一隻手舉起易燃棒塞進刀口中。


    北茶挺直腰,左手捂著肩膀,雙目赤紅地怒吼著。


    風大火急,致幻的花香被強風吹走,而火則不停息。


    火克木,亙古不變的規律。


    阮閔鈺遲鈍地眨眨眼,問北茶:「你怎麽了?」


    「沒事,你在裏麵別動,我出去。」


    北茶陰沉著臉,戎無這一刀刺中他弱處,但北茶也不想讓阮閔鈺擔心。


    花逐漸打開,北茶從其中款步走來。


    戎無微怔,沒想到裏麵居然是個「人」?


    透過北茶,戎無看到阮閔鈺像個破布娃娃一樣靠在花苞裏。


    戎無驚唿著上前兩步:「小兔子!」


    北茶麵色驟變,陰鷙無比。


    「小兔子也是你能叫的?」


    腳下大地在震顫,地表之下有東西在彎彎曲曲的靠近。


    北茶側扭了兩下脖頸,滕蔓從他背後又如翅膀一樣展開。


    「無知的人類,幹擾了我的好事。」


    北茶收緊手掌,滕蔓向著戎無刺去。


    戎無被逼退數十米,手持火把,閃躲著。


    阮閔鈺直視著前麵,嘴角有被咬出的小傷。


    衣衫不整,表情木訥。


    戎無大聲喊:「小兔子,你怎麽了!」


    但是阮閔鈺眨眨眼,站起來居然現在北茶身後,垂眸勾住北茶的手指,明明是依賴的樣子,但卻像抽掉靈魂一樣,像個任人擺布的瓷娃娃空洞美麗。


    戎無不敢置信,他本以為這花是食人,可沒想到阮閔鈺會成這樣。


    戎無揮刀砍斷一隻滕蔓,高聲喝道:「裴臨溪呢?!你怎麽成這樣了?」


    但是阮閔鈺就像聽不懂戎無的話一樣,圓圓的眼裏盛滿疑惑,「裴……臨溪,是誰?」


    阮閔鈺的左胸前肋骨一陣一陣地刺痛,像是在提醒他。


    戎無再度想喚醒阮閔鈺,可是還沒開口,就被北茶控製藤蔓抽到手背。


    北茶握緊阮閔鈺的手掌,「別理他,你在我身後躲好了。」


    「嗯……」


    阮閔鈺點點頭,拽著北茶的衣角,後退半步。


    他垂頭看著自己的一排圓潤的腳趾,在寒冷裏吹得格外冷。


    阮閔鈺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北茶會縱容地抱起他,幫他穿上襪子和鞋嗎?


    北茶的香味會讓他醉嗎?


    阮閔鈺迷茫地眨眨眼。


    好像,北茶的味道確實會讓他暈乎乎的,但不是那種自然的陶醉。


    被北茶用力咬破的嘴角被大風吹得生疼。


    如果不是這個陌生人前來,北茶就要把阮閔鈺「吃」掉了。


    但是阮閔鈺不想和北茶這樣,他們一直在一起,理所應當做最親密的事情,可是阮閔鈺的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讓阮閔鈺拒絕……


    可能是狂風吹得太猛,阮閔鈺揉著額頭,低聲說:「北茶,我的頭好疼。」


    戎無的火炬燒掉北茶的許多滕蔓,抽出的新芽跟不上被戎無砍斷燒毀的速度。


    北茶麵色陰沉蒼白,手指冰涼,握住阮閔鈺就要迴到花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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