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叢林深處不像水邊看著那麽平和, 巨大植物上隨時都有變異昆蟲等待捕食。


    裴臨溪把阮閔鈺緊緊護在懷裏, 時不時抬頭去看地圖。


    阮閔鈺麵色緋紅, 「好熱~給我抑製劑。」


    裴臨溪安撫地摸著阮閔鈺的脊背, 輕聲哄道:「再等等,馬上就到山洞了。」


    阮閔鈺欲哭無淚地說:「可是不給我抑製劑,我也沒辦法標記你啊。」


    他雖然看不見,但已經感覺到自己本來還沒恢復的腺體腫得像個桃子一樣又熱又脹,風吹過都能引起不適。


    裴臨溪:「烏鴉水母毒性慢慢發作,除非能找到解藥。可是現在給您用抑製劑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我不能冒這個險!」


    阮閔鈺:「可是…」


    裴臨溪果斷拒絕:「這一點您不能任性,殿下,這次我不能聽您的。」


    阮閔鈺拽住裴臨溪的後衣領,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和你,我是說,我跟你之間好像還沒有準確的關係。」


    「殿下,我對您的心意難道還需要證明嗎?」


    鳥鳴聲、風聲,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危險重重的叢林裏,高大的omega抱著他的瑰寶,像是供奉神明一樣珍惜。


    裴臨溪的眉睫都染上溫柔,阮閔鈺沒想到自己的臉還能更燙。


    阮閔鈺訥訥地問:「什麽心意?」


    裴臨溪攬著阮閔鈺的手逐漸收緊,眼神閃爍:「我可以說嗎?」


    阮閔鈺讀懂裴臨溪的小心翼翼,也讀懂裴臨溪的期待。


    可是阮閔鈺還沒有確定自己的想法。


    裴臨溪對他很好,好到無可挑剔,可是阮閔鈺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差了一點細水長流的心動,差了一點互相守護的付出,差了一點順理成章的過程。


    裴臨溪給的太濃烈太完全,反而讓阮閔鈺感到不安。


    阮閔鈺許久不迴答,裴臨溪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消隕。


    裴臨溪抿唇繼續朝著山洞去。


    阮閔鈺輕聲問:「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想啊,我每天都想知道殿下在想什麽,更想殿下究竟在擔心什麽,可是我想等殿下自己說出來。」


    「我也在等你說出來,你的秘密……」


    阮閔鈺的頭腦已經暫停運行,可是心裏的底線一直都沒有鬆動。


    他知道自己一再拒絕裴臨溪的行為像個不願負責的渣a,可他內心的顧慮始終沒有消散。


    裴臨溪的秘密隔在他們中間,阮閔鈺無法說服自己:像他這樣的廢物a,怎麽會有o真心對待。


    裴臨溪唿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心裏的酸楚隨之消解。


    阮閔鈺的話也在敲擊他,裴臨溪還是習慣性地找自己的問題。


    裴臨溪被悲傷淹沒,低聲說:「您真的想知道,我會現在就告訴您一切。可是我說出來,您就會離開我了。」


    阮閔鈺不解:「為什麽我會離開你?」


    「一定會的,您不會接受的。」


    「你不說又怎麽知道。」


    裴臨溪搖搖頭,跳過這個話題:「說好了三個月,再讓我陪殿下一段時間吧。」


    阮閔鈺咬住下唇,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知道我為什麽擔心嗎?我明明什麽都沒做,你就把所以交給我,這讓我非常擔心,你的秘密是不是與我有關,你來到我身邊,是為了這個秘密還是為了我?」


    阮閔鈺一口氣把心裏的鬱結說了出來,瞬間有種清醒了的感覺。


    但是脖子腺體還是滾燙的,提醒他烏鴉水母的病毒正在擴散。


    裴臨溪有些驚訝,「你居然在擔憂這個。」


    雌蟲對雄蟲本就是服從守護和不惜一切的愛,自然界的法則如此,裴臨溪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和阮閔鈺的思想發生根本上的分歧。


    裴臨溪把心裏的百般柔情揉搓成一句話,伴著叢林裏的陽光、空氣裏的葡萄香味還有他一腔熾熱的真心合出:「我向您保證,而這個秘密和我愛您這件事無關。您什麽不需要做,隻要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我就會用所有去守護您。您是我生命的意義,是我永恆的易敏期,也是我唯一的弱點,我從來不知道愛您還需要理由,我以為這個世界的愛就是您的名字。」


    裴臨溪從來不是巧言善辯的蟲,甚至可以說不善言辭,遇事隻動手,從不動嘴。


    可就是這樣一個從戰場上泡大的鐵血軍雌,卻能組織出這樣的情話……


    裴臨溪的真情告白讓阮閔鈺手足無措,就連說話的思路都打了結,嘴唇張張合合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迴答。


    裴臨溪的臂彎堅實有力,好像靠在這裏,所有風雨都能被遮蔽。


    阮閔鈺過去這麽多年的人生裏,經歷過霸淩,被很多人排斥。


    遭遇過無端的指責,也有無數次因為外貌而被異樣眼光打量。


    裴臨溪的出現好像甘從天堂墜入地獄的墮天使,別人都覺得他恐怖冰冷,但隻有阮閔鈺知道裴臨溪隻是把所有溫度都給了他。


    一個不被接納的alpha異類,和一個來自另外世界的異群軍雌,在巧合裏結緣,又在此刻發出靈魂的共顫。


    裴臨溪低下頭,與阮閔鈺鼻尖對著鼻尖。


    阮閔鈺不好意思地看著裴臨溪,卻發現裴臨溪眼裏的自己像個紅透的蝦米。


    這樣的阮閔鈺絕不算好看,但是裴臨溪絲毫不介意,輕聲詢問道:「殿下,您允許我冒犯一下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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