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澄卻是高興看到他喜歡吃自己煮的東西。她的廚藝其實談不上好,隻是跟娘娘學過,是他自小便吃慣的味道,所以他特別衷情吧。


    朱翊深吃完,看若澄還在小口吞咽,目光不由得停在她的臉上。她的臉隻有巴掌大,白淨無瑕,眼睫長如鴉羽,臉上還有未退的紅暈。


    若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將麵碗移過去一些,略微背過身,接著吃。


    這時,蕭佑在外麵說道:「王爺,李公公來了。」


    朱翊深知道是宮裏的消息,立刻起身走出去。


    李懷恩星夜而來,見到朱翊深,行禮道:「王爺,宮裏傳來消息,韃靼發兵了。」


    韃靼傾兵力十萬,分兩路向寧夏中衛和開平衛進軍。


    開平衛是京城的屏障,一旦開平衛被破,京城便岌岌可危。當初前朝北退,為了對抗他們殘留的勢力,這才從應天府遷都京城。而在統道皇帝時期,兩次北伐,也終打得韃靼俯首稱臣。可這些年韃靼夾在瓦剌和朝廷之間,一方麵被朝廷壓製,每年都要上不菲的貢品。另一方麵無力抵抗瓦剌的蠶食,這才不顧一切地發動了戰爭。


    而奴兒幹都司地區的朵顏三衛,也揭竿響應,向開平衛奔襲。


    開平衛告急,寧夏中衛同樣告急。


    朱翊深原本以為韃靼需要籌集糧草,招兵買馬,怎麽也要等春天結束。看來唿和魯還是耍了個心眼,隱瞞了部分軍情。朱翊深沉思了片刻,返迴屋中,看到若澄安靜地坐在那裏,一碗麵已經吃完了。


    「韃靼大兵壓境,我們需立刻返迴京城。」他對若澄說道。


    若澄沒有多問,站起來道:「我去讓素雲和碧雲收拾東西。」


    朱翊深抓住她的袖子,有幾分難以啟齒:「若澄,我可能要出征。」


    他原本想避過前世的局麵,不想重新掌握兵權。因為這樣一來,他便又會重迴朝堂的中心,麵對那些沒完沒了的傾軋鬥爭。可當國家有難,他最先想到的不再是如何自保,而是哪怕拚著重蹈覆轍的危險,也要守住這片江山社稷。那高貴的血液流淌在他的身體裏,時時刻刻提醒他:這是他對父皇的承諾,也是他身為朱家子孫義不容辭的責任。


    但他們新婚才不過幾日,他出征短期之內不能迴來,怕她無法體諒,心中有幾分愧疚。


    若澄剛才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迴頭笑道:「你安心出征,不用擔心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本是翱翔於蒼穹的雄鷹,因為當今皇帝的猜忌,才不得已收起羽翼,藏於家中。但若有機會,他還是會重迴藍天,那裏才是屬於他的地方。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他。


    她心中自然是不舍的,她好不容易才能在他身邊,現在卻要分離。但大丈夫誌在四方,更何況他是個重諾的人,他答應過先帝的話,言猶在耳。她隻是個小女子,不像他一樣心懷江山,大道理她不懂那麽多。但她也知道,一旦戰爭起,生靈塗炭,百姓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所以他需要去,去庇護這江山和百姓,帶他們脫離戰禍。也沒人比他更適合守護他們。


    她眼眸中流轉過很多情緒,朱翊深竟能一一看懂,最令他震撼的是她如此識大體,沒在這個時候與他鬧別扭。恍然間覺得麵前的已經不是那個下午才與他發脾氣的小女孩,而是可以與他並肩而立的女人了。


    多年前,他尚且年幼的時候,父皇決定帶他北征曆練,他將這件事告訴母親,那個溫婉的女人非但沒有阻止,也是這麽告訴他,讓他放心地去,不用擔心自己。一個女人的胸懷,足以成就一個男人。


    他俯身用力地抱了若澄一下,手抓著她的衣背:「謝謝你懂我。」他欠她的,以後定會加倍償還。


    若澄抬手迴抱住他,柔聲道:「既然軍情緊急,咱們快收拾一下,馬上迴京吧。」


    是夜,馬車未驚動任何人,離開了莊子,朝京城風馳電掣而去。


    ……


    東宮徹夜點燈,三位閣老還有詹事府的官員都聚於朱正熙麵前。朱正熙凝神看著牆上掛的坤輿圖,久久沒有說話。他沒算到瓦剌會分兩路進攻,開平衛可以讓九叔去守,可寧夏中衛呢?


    剛才他們討論了幾個人選,但因為閣老專於政事,於行軍打仗卻不擅長,而能做主的幾個都督都不在。


    隻因韃靼發兵太突然,他們都以為要過了春期才會打仗,所以一切還在準備。加上沿海戰事膠著,眼下再召迴徐鄺和溫嘉已經來不及了。


    他忽然一砸桌案,起身站起來:「我去仁壽宮找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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