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一片無邊無際的雲海,逐漸出現在眼前。


    此刻,他們所處的位置,明明是在萬裏虛空之上,但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座漂浮的石山。


    那石山呈灰白色,遠遠望去,更像是一個倒錐形的石台,其大小足有近千丈之巨。


    臨近之時,冰魄神鳥突然身形一晃,變迴原本大小後,直接消失不見了。


    成安和黎兮互望一眼後,立刻縱身落在了那石台的一處空地上。


    腳下這座漂浮的石台,更像是一個芥子空間類的寶物,上麵亭台樓閣、花草、溪流應有盡有,地麵更是幹淨到一塵不染。


    二人順著一條蜿蜒的小道徒步前行。


    大概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後,一棵長滿不知名果子的古樹,和一座近四五丈左右的高壇出現,高壇上還搭建著一個架空的樓台。


    一位仙風道骨模樣的白發老者,和一位有著天姿國色般的美婦人,相依而坐在樓台的邊緣處,那老者一身白色道袍,手持一杆白玉拂塵,懷中的美婦人則一身素雅的宮裝,手中還抓著一把折斷的殘劍。


    高台之下擺放著一道石拱形的桌子,上麵擺放著兩枚玉簡,一枚羅盤和一個玉瓶,而旁邊則有一名身穿黑色盔甲,頭生牛角,全身布滿黑色鱗片的人單膝跪在那裏,手中還拄著一杆斷裂的長槍。


    三人早已沒有了生命氣息,而高台上的那老者和美婦人,屍體也不知在此地擺放了多少年,表麵都快成為了蠟像一般。


    剛來到這裏的成安和黎兮,臉上一片茫然之色,然而兩人此刻卻都沒有注意到,早已來到此地許久的冰魄神鳥,正呆呆的望著高壇上的老者和美婦人出了神。


    或許是感應到了兩人的到來,正在出神的冰魄神鳥突然開口道:“看到那樹上的道元果,和石桌上的東西了嗎?你們兩個拿走吧!另外,記得先給上麵的人跪下磕一個頭,也算行了拜師之禮。”


    ......


    時間一晃,兩年後。


    白龍山山頂。


    一襲素衣的黎兮,突然出關,來到成安的身邊後將他一把抱住,悲聲道:“夫君,現在那顆龍珠你已經煉化了嗎?”


    “嗯!你呢!”


    成安輕輕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今日的黎兮似乎有些反常。尤其是在他的這句話說出口以後,明顯感覺到了黎兮的身子一顫。


    黎兮的聲音有些哽咽,“夫君,不知為何,我將那玉瓶內的青木神血煉化後,識海內突然多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就好像是自己的前世一樣,真實到讓兮兒害怕。”


    成安心下一沉,但也僅僅隻是在一瞬間,立刻又強顏歡笑道:“兮兒莫怕,有些事情你我是改變不了的,但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彼此,對嗎?”


    黎兮突然用力掙脫他的懷抱,眼中似有淚痕,“夫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麽?難道就連嶽前輩以前跟我說的那些話,也全部都是真的?”


    成安心中苦澀,但又不得不點了點頭,“是的。”


    “那也就是說,遲早有一天,兮兒會跟夫君分開,對嗎?”


    “神鳥前輩說過,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重逢的。”


    黎兮連連搖頭,這一刻,明眸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可兮兒根本不想和夫君分開,那兩門功法我們不修了,好不好?”


    成安心中一痛,曾經的黎兮行事果斷,可如今卻因為自己,變得如此患得患失,這可不是修仙之人該有的道心啊!


    成安心下一狠,“曾經在冰宮遺跡裏麵時,我以為隻要躲在那裏不出去,就沒人能奈何得了我們,可沒過多久,秘境就重新出現了新的入口。為夫現在這麽說,兮兒你能想到什麽嗎?”


    黎兮目光失神,“可是神鳥前輩它騙了你,夫君,你根本不知道它要帶兮兒去哪裏?如果按照前世裏的記憶,我們今生今世都很難再相見了。”


    “縱使很難,但畢竟又不是絕對,所以那就一定還有可能,不是嗎?”


    ......


    數年後的某天。


    白龍山山頂,多出了一棵跟那高壇旁邊一模一樣的參天古樹,樹上掛著十幾枚黃燦燦的人形果子。


    樹下,成安盤膝而坐。


    清風徐徐,一片枯黃的葉子被拂動,如雪花一般飄飄然然,落至他結印下的掌心處。


    這一刻,成安的眼睛似乎轉動了一下,但細看過去,又似乎一動未動過。


    時光悄然流逝,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眨眼間,距離那片葉子落下的日子,已過了二十餘年。


    紅楓林的玄清池旁,似乎還殘留著佳人離去前,那依依不舍的淚痕。


    成安望著手中的那一片落葉,和一縷被留在這裏的青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中的苦楚卻久久難以平複。


    落葉的時節離別多,聚散都不由己。


    正如那青石上留下的兩行字;青絲一縷為夫剪,永生永世係君魂。


    黎兮走了,不告而別。


    除了被留在此地的那一縷青絲外,還有那座九耀星空塔和神王鼎,同樣也沒有帶走,而神王鼎內的那顆香丸也同樣還在。


    縱使很難,但不是絕對,所以一定還有可能。


    高台之下。


    成安仰望著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目光中有憎恨、有厭惡,亦還有感激...


    但到了最後,通通都化為了一抹,自說自話般的自嘲,“晚輩到底是該叫您一聲師父?還是一聲嶽父大人?亦或者是嶽前輩呢?”


    “哎!”


    成安長歎一聲。


    花開花謝,緣起緣滅,原來從自己遇到素靈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老家夥,替我照顧好兮兒,它日待我衝破九霄,也就是你含飴弄孫,安享天倫的時候了。”


    話畢,成安身體中忽然閃出一道虛影,直奔那石桌旁半跪著的牛頭人而去。


    “砰”


    那人手中的半截長槍被抽出後,身體便直接化為了一片塵埃。


    而那道虛影再次一閃,重新迴到了成安的身體內。


    成安手持那半截長槍,嘴角露出一抹輕笑。


    接著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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