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尷尬地寂靜著。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阮小惜不冷不熱地說著,然後打開車門離開了。


    她的平靜與不卑不亢大大出乎蕭震山的意料,他看著她遠去的瘦弱的背影,似乎開始有些理解蕭傑為何如此深愛著她。


    阮小惜坐在迴家的公共汽車上,額頭無力地抵在車窗玻璃上,此刻,她無比地同情與心疼蕭傑,如此好的他,怎麽就攤上了這樣的一個父親?!一想到蕭傑,她的心又揪疼起來,蕭傑……蕭傑……我該怎麽辦?我怎麽做才能既不辜負我哥又不傷害你?我怎樣做才能讓你們倆都幸福、滿意呢?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累了……身體很累,心更累……


    迴到家,阮小惜疲累地打開家門,裏麵黑漆漆空蕩蕩的,她這才發現,沒有哥的家是如此地冷清,是的,有哥的地方才是家!可是,她辜負了他,傷害了他……


    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現在不是軟弱哭泣的時候,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走進房間,找出高中同學通訊錄,想要撥打一個電話,卻發現從昨晚到現在,蕭傑給她打了十幾個未接來電,發了好多條信息。她怔怔地望著手機,淚眼朦朧,蕭傑,我該怎麽告訴你,原來我哥他一直愛著的人居然是我!而我卻愚鈍得毫無察覺。蕭傑,我無法想像當我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後,他的內心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掙紮。而我,因為愛你,卻忽略了我哥的感受,我實在是太自私了!蕭傑,我該怎麽告訴你,我哥他出事了,仍然是因為我,仍然是為了我,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嗎……阮小惜感覺自己的胃難受地痙攣著,她強忍著淚水,深唿吸了一下,撥通了一個同學的號碼——她有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去做……


    打完電話,阮小惜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上,良久,她看著手機屏幕,蕭傑的十幾個未接來電和信息仍倔強地顯示著,她的心抽疼起來,手指顫抖著點開信息。


    「小惜,怎麽不接電話?沒事兒吧?」


    「小惜,你不在家嗎?沒帶手機嗎?迴來後麻煩給我電話,想你……」


    「小惜,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我很擔心你!請與我聯繫!」


    「小惜,你的手機是不是壞了?我應該怎樣聯繫你呢?愛你……」


    ……


    阮小惜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她的肩膀輕微地抖動著,她把臉埋在枕頭上,再也控製不住,痛苦卻又隱忍地哭了起來。


    「軒哥哥,」從家裏迴到醫院,走進病房,阮小惜低聲跟王逸軒打招唿。


    「小惜,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王逸軒溫柔地說。


    「辛苦你了,軒哥哥。」她柔聲說道,「今晚我守在這裏,你先迴去吧。」


    「沒事兒,我和你一起吧。」


    「軒哥哥,我哥他……我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可能都需要人照顧,到時麻煩你的時候或許會很多。今晚就讓我陪著吧,我明天白天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麻煩你明天過來,可以嗎?」


    「那……好吧,」王逸軒想著迴家跟父母商量一下能不能再借一些錢,「我明天上午過來,順帶給你帶早餐。晚上……晚上要是有什麽事情,無論幾點,你都記得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好,軒哥哥,謝謝你。」


    「哦,還有一件事情,」臨出門時,王逸軒停頓下來,猶豫了一下,「剛才你迴家的時候,那個……蕭傑來電話了。」他的語氣明顯不悅。


    「哦……」阮小惜的心裏一陣酸楚,蕭傑一定是著急得不行了,要不他不會給王逸軒打電話的。


    「那時我剛好去了趟護士站,不方便接聽電話,所以沒接。」他憤憤不平,「他還敢給我打電話?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軒哥哥……」她緊張地望著王逸軒。


    「哦,對了,他後來又發了信息過來,你自己看吧。」王逸軒把手機遞給她,她接過手機,蕭傑的信息寫著:王逸軒,你好,很抱歉打擾你。我一直聯繫不上小惜,十分擔心,不知是她的手機出問題了還是有什麽事情?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轉告小惜,請她給我迴電話或信息。十分感謝!


    「小惜,有些話必須你自己跟他說清楚。」王逸軒的聲音低沉壓抑。


    「嗯……」阮小惜難過地低下頭,她明白王逸軒的意思,可是,她怎麽忍心傷害蕭傑?!我要怎樣跟蕭傑說呢?我該說些什麽呢?我該怎樣告訴他發生的一切呢?蕭傑,如果你是我,又會怎麽辦呢?


    第115章


    送走了王逸軒,阮小惜怔怔地坐著,手裏握著手機,她在猶豫要不要給蕭傑打電話。聯繫不上,他肯定非常擔心著急吧?她的心裏不忍。她真想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很想他!很需要他!可是,她卻害怕給他打電話,隱隱中,她意識到,自己告訴蕭傑真相的那一刻,或許就是自己必須離開蕭傑的時候……


    阮小惜看著昏迷不醒的楊晉立,愧疚感負罪感深深籠罩了她……


    阮小惜用臉盆接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幫楊晉立擦著臉和手。


    「哥,你已經睡了一整天了,你要是睡夠了,就趕快醒過來,好嗎?」


    「哥,你是不是累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哥,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我們不是說好了永遠不生對方的氣嗎?」她仔細地幫楊晉立擦著手,上麵還有一些幹掉的血跡,她的淚水忍不住又滴落下來,「哥,我沒有忘記我們永遠在一起的誓言,真的沒有忘記,我一直都記得,隻是……隻是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來喜歡的人是我,哥,我怎麽會那麽笨那麽愚鈍?!對不起……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哥,我也好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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