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戰遠在林業局過著按部就班的日子,徐正文也沒再和他提起過調動的事,似乎是被他忘記了,戰遠自然也識趣的沒有再提。


    這天,陸春華帶著戰遠去各個林場檢查工作。中午吃飯的時候,喝了不少的酒。從林場出來後,陸春華和冷利去了廁所,戰遠先上了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戰遠睡眼朦朧的看了一眼,是森防中心王力的電話。他心裏有些奇怪,王力有事都是直接去辦公室找他,很少給他打電話。


    接通一電話,王力便問道:“咱們單位出大事了,你知道不?”


    戰遠嚇了一跳,本能的以為是哪個領導犯了錯誤,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和陸局下鄉呢,出啥事了?”


    王力明顯猶豫了一下。“陸局在你身邊嘛?”


    戰遠說道:“現在沒有,他和冷哥去廁所了。”


    王力鬆了口氣:“你和陸局說一聲也好,說不定他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戰遠問:“到底出啥事了,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王力說:“遲副局長死了。”


    戰遠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懵了,他不可置信的說道:“大哥,你可別開玩笑了,早上我還看到他呢!”


    王力罵道:“你哥了個尾巴的,我敢拿這事情開玩笑嘛?”


    戰遠壓低了聲音,問道:“到底怎麽迴事,你說清楚一點。”


    王力說:“遲副局長下鄉去檢查工作的時候,出了車禍,人當時就沒了。”


    戰遠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追問道:“下鄉檢查?是和他司機一起的嘛?就隻有他一個人出事了?”


    王力說:“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遲副局長沒帶司機,是和老婆一起下鄉的。他老婆正在醫院搶救呢,能不能脫離危險還不好說。”


    戰遠試探的問道:“是意外嘛?“


    王力說:“據說是對麵突然衝出來一輛卡車,遲副局長的車躲避不及,撞破了江邊的護欄,掉到混江裏了,撈出來的時候,腦袋都撞癟了,人也沒氣了。”


    戰遠深吸了口氣,心說,下鄉工作帶著老婆,多數是辦什麽私事去了,要不然也不會親自開車,遲副局長可是有司機的。“他的司機怎麽說?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王力說:“司機說,他是去鬆樹鎮檢查工作,具體幹什麽,也不清楚。”


    和王力通電話的時候,戰遠聽到了車門的響聲,抬頭一看,冷利和陸春華都已經迴到了車上。


    戰遠掛斷了電話,陸春華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凝重,打趣的問道:“小戰,你這是怎麽了?大白天的,怎麽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戰遠說:“陸局,我剛接到王力的電話,他和我說,遲副局長出了車禍,人已經沒了。”


    陸春華臉上的笑容迅速冷卻。“你說什麽?遲敏出車禍沒了?”


    戰遠點頭說道:“王力是這樣說的,車掉進了混江,人當場就沒了。”


    冷利已經關好了車門,聽到戰遠的話後,沒有啟動汽車,也轉過頭看著他。


    陸春華很是吃驚的問道:“是意外嘛?”


    戰遠說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據說是衝出來一輛卡車,把遲副局長的車擠到混江裏了。”


    陸春華示意冷利啟動了汽車,冷利開著車,快速的往山城方向駛去。


    戰遠把王力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陸春華神情木然的打起了電話,戰遠聽著,應該是打給了秘書高軍。


    “你不知道這個事情?你是幹什麽吃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抓緊時間問清楚,及時向我匯報結果。”陸春華掛了電話,鐵青著臉說道:“這個高軍,一天天不知道在忙活什麽,一問三不知的。”


    冷利插嘴道:“陸局你還是問問徐正文吧,這老家夥的消息一向靈通。”


    陸春華一言不發的打過去電話。“老徐,是不是遲敏出事了?恩,能確定人已經去世了嘛?好,這件事情,你全權負責,首先要和公安局了解清楚,確定是不是意外!然後要做好善後的工作,即時和遲敏的家屬溝通好,不能讓他的家人寒心!我正往迴趕呢,估計再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單位了。”


    掛斷了電話,陸春華的臉色好了些,有些不滿的說道:“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靠啊!高軍還是年輕了些,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這小子簡直是數轉盤珠子的,要是不撥弄他,就一點不動腦筋。”


    冷利卻說道:“這和年輕不年輕沒多大關係,小戰的年紀也和高軍差不多,我看他就很穩重。”


    當初選擇秘書的時候,仇宇確實和陸春華提過戰遠的名字,可當時戰遠還是林場的企業編製,陸春華自然是看不上他。高軍有事業編製,還有老書記的關係,陸春華對他期望很高。可是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高軍仍舊是沒什麽長進,不但文字材料寫不出來,連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陸春華微微轉頭,觀察著戰遠,心中把他和高軍做了個對比。兩人相比之下,戰遠明顯是更勝一籌,不但精通文字材料的寫作,腦袋也特別靈活,對待工作認真主動,辦事也穩妥,似乎更適合做他秘書。


    戰遠感覺到陸春華打量他的目光,卻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他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挺直著身子,注視著汽車的前方。


    迴到林業局後,陸春華一言不發的下了車,快步往辦公樓走去。


    戰遠禮貌的和冷利打了個招唿,拎著攝像機,跟在陸春華的身後,迴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第二天,消息陸陸續續的傳了出來,公安局把遲副局長的車禍定性為交通事故,也就是說,這是一次意外。隻是他下鄉工作,卻帶著自己的老婆,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林業局內部也起了爭論,陸春華力排眾議,仍舊給遲敏申請了因公殉職,並且指派行政辦公室負責喪葬的相關事宜。


    戰遠跟著仇宇,以及科裏的王姨,趕到殯儀館。隨了二百塊錢的禮金後,被安排到殯儀館的招待所裏。這裏幾乎都是林業局的人員,有在打牌的,也有在睡覺的,還有大聲聊天的,隻是每個人臉上看不到一丁點的難過。


    要不是環境相差太大,根本分不清是白事還是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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