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遠之前在森防中心的時候,幫秦祥寫過幾次個人總結和述職報告之類的材料,但是兩人的交集其實並不多,他抱著試試的態度,接連給秦祥打了幾個電話,可不管用手機還是座機,秦祥就是不接電話,戰遠心裏明白,秦祥根本沒把自己當迴事。


    兩台掛車在一輛警車的押送下,開進了林業局的停車場,戰遠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內心很是不安,水曲柳可是二級保護樹種,如果按照野生的標準處理,那可是會判刑的。就算按照行政案件處理,罰款至少也會是苗木價值的三倍。


    戰遠心裏十分糾結,這次挖樹自己並不是主事的人,尹小破才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是因為他玩失蹤的原因。現場的工人、鉤機司機和掛車司機都沒有見過自己,戰遠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得到一分錢,如果他放手不再管這個事情,和林保科說自己隻是幫尹小破的忙,那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不過尹小破估計就慘了,就算不進去,肯定也會損失很多的錢。


    一時間戰遠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尹小破賣了。


    周立國敲了敲門,然後直接就走了進來。戰遠連忙招唿他坐下,給他泡了杯熱茶,又遞上了香煙。


    “周哥,這個事情是不是很麻煩?”戰遠忐忑的問道。


    周立國抽了口煙,眯著眼睛,問道:“大遠,你和哥哥說實話,這兩掛車的水曲柳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戰遠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道:“周哥,我實話實說,這個事情我是從中幫了朋友一個忙,不過這裏麵確實有我的分紅。”


    周立國又抽了口煙,緩緩的說道:“大遠,這個事情很可能要鬧大,你頂不住的,我在現場問了一下,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事情和你有關係,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把自己裝進去,把這個事情推了算了。”


    戰遠聞言更糾結了,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可畢竟自己受人之托,沒有忠人之事,不免覺得心裏有愧。


    “周哥,這事情會不會判刑?”戰遠問道。


    周立國說道:“現在還不知道,要等科裏的劉成立去現場做鑒定。”他見戰遠沒有說話,又說道:“其實林保科的人都不會為難你,畢竟你以前是森防中心的,咱們都在一個樓層裏,都是一個主管局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秦祥這個人很難說,要不你一會去試探試探他的口風也好,他要是點頭,咱們就好操作了,不過我覺得他夠嗆能答應。“


    戰遠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不是說這個人挺那啥的嘛?難道我給他送錢,他也不收?”


    周立國搖了搖頭,說道:“你要不是林業局的人,都不用你送,他自己就和你要了,可你現在在林業局的年輕人裏也算是拔尖的了,他哪裏還敢要你的錢,何況這個事情是市裏交辦的,他恨不得把你牽連進來,踩著你到領導麵前炫耀他自己,好把自己的屁股挪到大隊長的位置上呢。”


    送走了周立國,戰遠又給尹小破打了幾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這讓他有些擔心:“這小子不會真的出什麽事情,死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吧!”


    出門吃了口飯後,戰遠迴家取了三千塊錢,又返迴林業局找了個信封裝了起來,然後上了六樓的林保科,直接來到了秦祥的辦公室,門開著,隻有秦祥一個人在,他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


    秦祥看到是戰遠進來了,皺了皺眉頭,問道:“小戰啊,有什麽事情嘛?”


    戰遠心說,你狗日的裝什麽裝,我下午給你打好幾電話,你都給我掛斷了,我現在來找你,你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咋迴事吧。


    “領導,我下午給您打電話了,您可能是因為忙,沒有接聽,下午你們科裏扣的兩車苗子,是我和我朋友一起整的,我尋思來和領導請示一下,能不能網開一麵,罰點錢算了。”戰遠的語氣非常客氣,自己現在算是落到了秦祥的手裏,他不想再引起秦祥的不滿,給自己添麻煩。


    秦祥眯起一對三角眼,心裏很舒服,林保科的科長空著很久了,他名義上掛著個政委的頭銜,卻沒有幾個人聽他的指揮,林業局裏大多數人也都沒有把他當迴事。戰遠在他麵前低聲下氣的,讓他又找到了些以前當大隊長的感覺。“小戰啊,不是我說你,你年紀輕輕的,老老實實的工作不好嘛?非整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我可和你說,你這迴鬧的動靜可是不小,搞不好你工作都得丟。”


    戰遠做出恭敬的樣子,聽著秦祥的說教,雖然他深知秦祥這人的人品堪憂,可是畢竟現在自己的尾巴被人家抓住了,隻要秦祥能抬抬手,別說讓他數落自己,就算照著自己的臉上來幾巴掌,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把臉送上去。


    可是秦祥說了半天,還是在原地兜圈子,根本扯不到正題上,戰遠隻好小心翼翼的插話說道:“領導,我知道錯了,您看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把這個事情壓一壓,我認交罰款行不行?”戰遠嘴上說著,他掏出身上的信封,輕輕的送到秦祥的麵前。


    秦祥的雙眼一瞪,語氣嚴厲的說道:“這是幹什麽呢,小戰你還不知道我秦祥嘛!我是徇私枉法的人嘛?”他嘴上說的義正言辭,眼神卻忍不住的往信封上瞟去,那信封的厚度一看就知道,裏麵絕對不可能隻有幾張票子,秦祥的眼神瞬間變的熱切起來,麵部表情管理幾乎失控,他努力的繃著臉,才讓自己的嘴角沒有扯出笑容。


    戰遠把這一切都看到眼裏,心說,看來周立國還是小看了秦祥的貪婪,隻有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秦祥真是和傳說的一個德性,要不然他的名聲也不會爛大街了。他把裝錢的信封往桌子上一放,手指又輕輕的往前推了推,說道:“領導,你就當我是你的晚輩,犯了錯,你給我個機會改正,行不?”


    秦祥故作沉思了一會,好似勉強的點頭說道:“行吧,小戰,說起來,我和你三叔也熟悉呢,你還真是我侄子輩的。這樣吧,秦叔幫你想想辦法,你別擔心,這個事情最多就是行政處罰,絕對不會構成刑事犯罪的。”


    戰遠見秦祥鬆了口,心裏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秦叔,實在是太感謝您了,那我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就和我說就行。”


    秦祥隻是默然的點了點頭,嘴裏發出“嗯,嗯”的聲音。


    戰遠見秦祥眼神飄忽,立馬反應了過來,說道:“秦叔,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秦祥好像這時候才聽到戰遠說話一般,語氣熱情的說:“行,大侄子,你先迴去吧,有什麽事情,秦叔給你打電話。”


    見戰遠走遠了,秦祥連忙拿起桌上的信封,把信封裏的人民幣抽了出來,吐了口唾沫在手指頭上後,認真的數起了錢。


    “小b崽子,一出手就是三千塊錢,還真特麽的有錢啊!”秦祥把錢數完後,反而覺得有些憤恨,戰遠這小子肯定沒少賺外快,要不然不可能出手這麽大方!他右手握著信封,輕輕的拍打著左手的手心,暗暗的盤算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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