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說罷,收起小手,將視線落到影的身上,“我有眼睛,會觀察這個世界,看得到身旁的人和甜心。”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有心,能夠感受別人熾熱的情感。”


    他說著,將手放在心口處。


    “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喜歡你的情感居然這樣熱烈和外露。”影聽罷,思及自己過去的記憶,沉默一瞬。


    但隨即,她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所以你並不喜歡我,才能夠這樣平靜的揭露這一切。”


    她抬眼,看著大地臉上的神色,鎮定,卻無一絲歡喜和笑意。


    “你看,你就沒有臉紅。”


    “說了這麽多的話,也並未表露出對我有一絲旁的感情。”


    並非兩情相悅,而是落花有意。


    大地在這樣哀傷的目光的注視下,不由得微微低頭,婉拒了,“影,對不起,你也很好,隻是我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


    聞言,影的腦海中忽的出現一道紅色的身影,熱烈活潑,也許她本就知曉這次注定是失敗而歸,才隱約的不安和怯懦。


    但是,至少要讓他知道呀。


    而不是在數年後,思及此事,任由腐朽的遺憾留在心靈的最深處,留下塵垢。


    影忽的綻出了個笑容,她原有些凝重壓抑的神色也驟然舒展開,“嗯,我知道了,大地,祝你們一路順風。”


    她影寶可是華裳的甜心啊,還是第一位的,是老大呢!


    雖然大家都比她厲害,但是她自己心裏,一直是將自己看作大姐姐的!


    可不能叫華裳失望,華裳都從未輕易落淚過,才不能叫自己讓她丟臉。


    影說罷,飛向華裳和小夥伴們,她攥緊右手,想要壓下心底的悲傷,最終隻是蒼白了唇,沒有落淚。


    ……


    “林華裳,先走一步!”空海點頭,沒再多說。


    唔,他們看起來不太愉快。


    “走吧。”華裳看了影一眼,自然能看穿她的失意,隻貼心的將她放在肩膀上,像很久以前那樣。


    還是心疼她的,但是,總有些事情是求而不得的,努力過了,便不再將這樣的缺憾糾纏於心,隻能希望影早些放下吧。


    將今日,看作自己的新生,是她洗去塵埃,明亮、嶄新的未來的開端。


    視線落到空海身上,華裳禮貌的作迴應,“好。”隨即轉身,向著另一邊走去,方才飛著追來是怕趕不上。


    眼下分別,並不需要追趕時間,便慢悠悠的散著步。


    真是,很久沒有這樣子閑庭信步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即使在迴去的路上也忍不住琢磨著這些那些的。


    華裳微抬眼,恰望見天邊延綿的彩霞,漸變著,至淺是丁香色,漸漸過渡成了紫羅蘭色,在少女的黑眸中延綿鋪展,唇邊亦露出一絲笑意,恬靜安寧。


    ……


    “大地。”空海忽的出聲。


    “嗯?”大地似乎有些恍惚,遲疑的應了聲。


    “怎麽了,是覺得……抱歉嗎?”空海伸手,彈了下大地的額頭,唇邊掛著淺笑,眼看著倒真似個知心哥哥的模樣。


    大地迴神,並未像從前那樣跳腳,隻摸了摸額頭,轉頭看著空海的臉龐問道。


    “我應當,沒有做錯吧?”


    空海搖頭,眼中閃過一抹釋然,“沒有做錯,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你隻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已,這是頭腦清醒的人都應當做的。總比猶豫著,進也不能,退亦猶豫的好。那樣,傷害到的就是三個人了。”


    空海說罷,又笑著伸手,給了他一個腦袋崩,見他依舊有些怔怔的,便大喊道。


    “喂喂,你今天怎麽不跳腳了?”


    “啊啊!空海你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崩了我兩次!!一定要讓你還迴來!!”大地知道應當這麽做,但是見她失魂落魄,心底存續的正義感使他有些糾結。


    但是並不多,被話一點,也就想通了,小小的甜心心底一鬆。


    正釋然呢,又被襲擊了。


    還是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對象,同樣的襲擊!


    他哪裏能忍,邊吼著邊衝向自己的主人,一人一甜心就這樣打鬧起來了。


    “喂喂,大地你真是,怎麽一點就著啊!”空海哈哈的笑起來,他轉頭,輕瞥了眼,華裳離開的那條路上已空無一人。


    ……


    華裳迴到家裏,正遇上自己的母親,林伊一從二樓下來,耳邊是手機,似乎正在和誰打電話。


    “嗯嗯,都可以,孩子們學的不錯嗎?”


    “那就好,我還有事,就不繼續聊了,捐贈提琴教室的事情可以和我助理繼續接洽,我很樂意讚助貴校的音樂教學。”


    華裳聞言,微怔了下,她們新放開的音樂大教室,裏麵數不清的各式樂器,都是媽媽捐的?


    難怪,那天老師堅持要讓自己第一個上去演奏。


    是在?感謝自己?


    林伊一掛斷電話,三步並兩步上前抱住華裳,蹭了蹭她的臉頰,“花花真好看,都是遺傳媽媽的美貌呢!”


    林伊一望著女兒仰頭,水靈靈的雙眼正眨巴著,別提多乖巧可人了,心裏頗為自得,忍不住感歎。還好不像他爹,嘖。


    “媽媽,你怎麽忽然想到給我們學校捐贈樂器了?”而且,還是先捐的鋼琴……對自己來說,這樣特殊的樂器。


    一絲疑惑和不安浮上心頭,華裳少見的沒和媽媽鬥嘴,吐槽她對自己的愛稱。


    她試探的問道。


    “嗯?”


    林伊一從感歎自己的美貌中迴過神,正對上華裳疑惑的目光。


    她略一思索,隨即迴道,“不知道啊,似乎是那邊一個金發的老師提的建議吧?是叫什麽……什麽來著,不記得了。”


    “是他麽。”華裳聞言,卻心下了然。


    林伊一眉梢一動,對著女兒挑眉,靈動道,“咱下次捐點華夏古樂器……嘿嘿嘿,憑什麽外國人能對咱文化輸出,就那點子事兒,瞅給那些個人得意的。”


    “讓他們也見識見識咱華夏的寶貝!”


    “這就叫……兵不厭詐嘛,總歸不過一些子資金的投入,就當捐給小,捐給你們學校了。”林伊一說到某處,可疑的遲疑一下,又眼神飄忽的繼續道。


    “媽媽,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哈哈,您可真是咱們的英雄啊!”


    華裳扶額,隨即笑出聲來,對林伊一比了個點讚的手勢。


    聽見女兒的誇獎,林伊一略一挺胸膛,裝作不在意的擺擺手。


    “那是,咱市井小民,也能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嘛,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嘿嘿嘿……”


    望著林伊一臉上快要溢出來的笑意……華裳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什麽啊,明明很開心、驕傲的嘛,這時候忽然就謙虛起來了,不愧是咱華夏人呢。


    ……


    星星在空中眨著眼,淡漠的俯瞰著塵世,見證著新的故事。


    一樓客廳,華裳簡裝便行,隻背了一隻藍色的甜心包,輕手輕腳的挪著步。


    她不想讓父母知曉,因為她眼下在為複活社做事,有些事情,說不清楚……她解釋不了,恐要讓父母心憂。


    “華裳。”林伊一的聲音忽的從華裳身後響起。


    被發現了,第一次夜遊就被逮到了。是母親太敏銳,還是自己的運氣著實不好呢?


    ……華裳身子一僵,又輕吐一口氣,舒展了身子,轉頭看去。


    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是,她注定是要被捉到的了。正常情況下的華裳,怎麽會發覺不了今天母親喊自己華裳了呢?當然是,心裏有鬼啦!


    林伊一的臉上一片沉靜,一大一小兩張臉麵對麵看著,相似的眼眸此刻的視線越過空間,就這樣對視著。


    “你總是這樣,華裳。”頓了頓,林伊一竟有些哽咽,“什麽都要自己承擔。”


    “媽媽很喜歡上次來做客那個黃頭發的女孩子,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盡管無憂無慮的就好,什麽事情,都有我們在啊……”


    井下池羽自樓梯上下來,也顧不得妻子的叮囑了,他伸手一攬,扶住妻子的肩膀,看著她委屈的輕顫的模樣,皺起眉頭來。


    視線再落到華裳身上,便是帶了似威壓和控訴的意味了。


    (q版小林哭唧唧的,q版井下手忙腳亂、失了分寸,隨即轉身怒瞪一旁的罪魁禍首——q版的小小林,“你怎麽欺負我老婆呢?!!太過分啦!”)


    “華裳,你不準備說明嗎?為什麽深夜還要偷偷溜出家門?”


    “我,媽媽,我不想要這樣的……”心底發顫的何止她的便宜老爹,華裳此刻心裏也著急忙亂的,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思及甜心、壞蛋,又無法說出口。


    這樣的事情,告訴他們也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吧?


    但是眼見著今日是沒辦法收場了,她閉了閉眼,長話短說道,“我是甜心的持有者,這個世界上的人們都有一顆心靈之蛋,甜心是他們的蛋中出生的。有的人否定自己,蛋就會黑化,我要去處理這些壞掉的蛋。”


    他們,會覺得自己在胡言亂語嗎?


    華裳重新睜眼,微微垂下頭,不敢看兩人的神色。


    垂下的臉上神色平淡,她黑色的瞳孔中,是一汪幽深的湖水,不知水深幾尺……叫人見之心生退意。


    華裳此刻,心裏隱藏著的情緒晦暗難言,一股腦的溢出來了,她想著,如果他們隻當自己在胡言亂語的話……便當自己又做了一場夢吧。


    但是,但是,這一世的父母總是不一樣的,他們從不用旁的世俗枷鎖來束縛自己。


    比起父母,他們的相處方式倒更類似於密友、夥伴。


    萬一,她,華裳覺得自己依舊會貪戀這樣的親情和溫暖的環境吧……她啊,真是又當又立呢,華裳暗暗罵自己一句。


    華裳深唿吸一下,堅定的抬頭,看向父母,總要麵對的。


    即使他們不相信,自己也,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心痛哀傷,華裳心裏卻已做好了被父母罵作瘋子的準備了。


    “原來是這樣嗎?是和你們社團有關嗎?甜心,蛋……應該是娃娃、複活節彩蛋之類的吧。”


    林伊一見華裳說了出來,雖然華裳說完後臉色並不好,她也沒能完全領會,但她卻真正的舒了一口氣。


    對不起啊,因為她的憂慮,這樣逼迫自己的孩子。


    但是作為父母,他們真的不能夠對她視若無睹,倘若,發生什麽壞的事情了呢?


    那時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她愛華裳,華裳是她心間凝成的那一滴露水,眼中的瞳仁,林伊一當真愛極了她唯一的女兒,華裳隻要說了,她就會信。即使半知半解使……涉及不可言說的神神鬼鬼。


    井下也心底一鬆,麵上重新露出笑來,他轉眸,柔聲問道,“我讓小晏送她?這樣也安心些。”


    “好,井下……”林伊一一伸手,把眼角的淚光抹抹,不好意思的笑道。


    華裳……華裳暈乎乎,沒想到事情居然這樣輕易的就解決了???


    她身上的沉屙終究影響了她的性子。


    一個人的性格早已在童年、青年時期塑造、完畢,即使有神奇的契機,華裳有了第二次童年,卻又難以真正的融入。


    雖然華裳話不多,但她從身上逸散的一抹平和的氣質,蓋住了從前煢煢孑立的性格本質,這抹氣息,某種程度上,正來自她的母親——林伊一,華裳身上有著江南的柔,也不失為人立世的定,這樣奇異的經曆,鑄就了現下我們所見的華裳。


    這也是守護者們覺得華裳沉靜、鎮靜、值得信賴的緣由之一。


    至於……對於亞夢的態度,或許?是憶起了昔年的童真歲月。才會格外的關切愛憐,恨不得以身護之,為她擋去一切災禍。


    便好似,為昔年的自己遮風擋雨一般了。


    哪有那麽多拯救世界的意誌?


    不過是,想要拯救自己的意願在支撐、在隱晦的推動著自己前行而已。她從不心慕力追的向英傑看齊。


    隻是時局如此,入了局便且行著而已。


    她輕飄飄的出了門,隻見小晏叔叔正等在門前,似乎許久了……她心內沉重的歎了聲,加快進程吧。


    她多做一些,那孩子就能少耗些功夫。


    今日這一出,是誰在推動?神秘老頭?管理員?複活社……華裳不再繼續想下去,她還有事要做。


    ……


    林伊一靠在井下的懷裏,輕聲道。


    “井下……我看到過。偶爾有些時候,剛從工作室出來,心神一空的時候,能看見幾個小小的、娃娃一樣的小家夥,飛在花花的身邊,是會說話、打鬧、活生生的娃娃。”


    “我知道她那幾個同學也是,他們是一樣的人。”


    說著,林伊一撲哧一笑笑出聲來,“花花一定覺得是複活社啊、金發小子啊,他們跟我打報告呢?才不是呢。”


    “井下,你猜呢?”她說著,微微仰頭,看向一向成熟可靠、叫人安心的丈夫。


    “是因為你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井下輕撫著妻子散在身後的濃密烏發,篤定的道。“她太孤單了……所以。”


    說著,井下湊近妻子的臉。


    眼旁染上歲月的痕跡,他眼含憐愛,視線又落在妻子瑩潤的臉頰上。


    他珍重的落下一吻。


    “井下,真是純情……”林伊一輕哼一聲,伸手攬住他的臉,吐氣如蘭道,“這才是真正的親吻。”


    兩人並肩,互相倚靠著,靜靜的靠著床頭。


    心跳漸漸趨於一致。


    擔憂的心由於相同的緣由,抱著團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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