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換座位以來,裴潯塵屢次看向自己的新同桌。


    她膽小、怯懦、陰鬱、沉默。


    她碰到不會做的題,也不敢問他。


    裴潯塵有時想和她搭話,不知道從何談起,他懶散地想,校園生活也不過如此。


    從那以後,他有時想起來就去趟學校,有時懶得去。


    那天,他看到她被一群人圍攻。


    她很怕那群人。


    她被圍在人群裏苦苦哀求,求他們放過她,落淚的樣子讓裴潯塵心頭一顫。


    裴潯塵皺眉,衝上去,冷聲質問:“你們在幹什麽?”


    一群人見是他來了嚇得如同鵪鶉,都縮起脖子不敢吭聲。


    “滾!”


    聽到這個字一群人跑的飛快。


    “你沒事吧?”裴潯塵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頭,濕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隨後又低下頭,小聲地說了句:“謝、謝謝你。”


    她跑了。


    裴潯塵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看向少女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後來,他們分開了,沒有再做同桌,也沒有在同一個班上。


    裴潯塵隻知道她學習不是多好,尤其是她選擇理科以後,成績直線下降。


    有次,他看到她蹲在角落裏哭泣。


    “你怎麽了?”裴潯塵蹲下身子,遞給她一張紙。


    “沒、沒什麽。”她接過紙,抬頭,那張臉哭的跟個小花貓一樣。


    “沒考好?”裴潯塵試探問道。


    她低低迴答:“嗯。”


    “我可以幫你。”裴潯塵彎了彎嘴角。


    “謝謝你,我……不用。”


    她很猶豫,不過她還是拒絕了。


    裴潯塵不解,為什麽她這麽矛盾?


    他沒有多管閑事。


    在這以後,他來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少,幾乎都不怎麽來學校。


    高考過後,他想打聽她的消息。


    隻聽見同學惋惜地說:“她還很年輕,怎麽想不開呢?”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梨梔。


    裴潯塵默默念叨,他心尖一顫,問道:“梨梔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她跳樓了。”


    身邊的同學說,他說得很誇張:“從十二樓跳下去的呢!”


    “為什麽?”裴潯塵聲音顫抖。


    “我也不太清楚,她大概是被霸淩了吧,江逸思天天找人欺負她,她性子膽小懦弱,又不常與人交往。”


    江逸思?


    霸淩?


    裴潯塵想到那天她被人欺負的場景。


    他從不愛多管閑事,可是他竟然有一些後悔。


    如果他再關心關心她,她應該就不會跳樓了?


    裴潯塵陷入無盡的自責,又聽說江逸思是罪魁禍首,瘋狂的念頭在裴潯塵腦海裏閃過。


    江家落網的那天,裴潯塵心裏悶悶的。


    裴潯塵斂著眸子,看向天空中的明月,心驀地一疼,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樣,開口說話時聲音已經哽咽:“梔梔,對不起。”


    沒能好好保護你。


    希望下輩子可以和你永永遠遠在一起。


    2.


    江穹川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到那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他的心裏如釋重負。


    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去教學樓最頂層看看天空。


    江穹川想,他上輩子應該是自由的鳥,無拘無束,逍遙灑脫。


    隻是這次來到頂樓,他還見到一個人。


    她站在欄杆旁邊,雙手張開,發絲隨風飄動,任憑風吹打她的臉頰。


    “你也心情不好嗎?”


    江穹川小心翼翼走上前,其實他還以為她要跳樓。


    “嗯。心情不太好。”她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那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這裏很好!能讓我感到自由!”江穹川欣喜,是和他誌同道合的朋友嗎?


    對方不悲不喜,眼底閃過一絲悲愴:“嗯,是個好地方。”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讓他聽不見。


    江穹川幾乎每天都能遇到她,可是她好像不太想跟他打招唿。


    那天,下著大雨,江穹川被人打了後來到頂樓。


    不見她的身影。


    江穹川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的心莫名地慌亂。


    果然,下午上課時聽說她沒了。


    江穹川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他們並不在一個班,聽到她沒了後,他蒼涼一笑,默默地說:“你可真傻呀!活著不好嗎?”


    高考結束以後,他就去江家的公司實習,最初他隻是跟著江父審閱文件,後來他學會了談項目。


    江穹川很想逃離那個辦公樓,他被壓的密不透風。


    沒辦法,母親還在他們手裏。


    江穹川為江家賣命工作,在得知母親不在時,他竟然鬆了口氣。


    終於結束了。


    終於不用再被束縛,再被禁錮。


    於是,他也學她投向風的懷抱,最後他化作一隻翱翔天際的飛鳥。


    3.


    “江逸思,求求你放過我。”顧萱拽住江逸思的褲腿,她的額角被撞破,身上多處地方被打傷。


    “放過你?”江逸思睜大眼睛,捏著她的脖子,“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他們嘲笑!”


    “要不是因為他們的賭約,我能這樣嗎?”江逸思一腳踹開她,神色嫌棄像是被丟了臭抹布。


    他最近事業不順,總是對她拳打腳踢。


    顧萱不敢出聲,她一旦哭出聲,江逸思又要打她了。


    她不明白當時怎麽就跟江逸思扯上關係了,她隻想好好學習。


    “你他媽哭死啊!”江逸思拽著她的頭發,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煩死人了。你別哭了!”


    顧萱頭皮生疼,她擦幹眼淚。


    “這裏有個文件,你看看。”江逸思愈發嫌棄她,要不是她還有點用處,他早就不要她了。


    顧萱不敢反抗,拿起文件仔細翻閱。


    有一處錯誤。


    “沒、沒問題的。”


    江逸思這才點點頭,滿意地離開了。


    顧萱收拾好自己,她一身白裙,坐在陽台裏的長椅上,靜靜地看著落日。


    她很喜歡看落日,溫馨又美好。


    顧萱隻有個奶奶相依為命,她媽生她時難產沒了,她爸也跑了,奶奶撫養她長大。


    在顧萱高一時,奶奶去世,她隻有她自己了。


    奶奶是她的依靠,奶奶給她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她無論怎樣都會好好的。


    之後,無論顧萱怎樣被江逸思羞辱,顧萱都沒有失去希望,她一定會好好地活著的!


    那份文件是江逸思主動要求做的,裏麵還牽扯到江家的許多產業。


    顧萱知道江逸思無能,所以她一定會先讓他看一遍的。


    後來江家倒了。


    江逸思被送進監獄。


    顧萱心想: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拿著離婚協議書,要江逸思簽名。


    江逸思狠狠一扔,他是不會簽的!


    “你個賤人!都是你害的!賤人!”江逸思歇斯底裏地吼叫。


    她大笑起來,對他悄悄做了個口型:活該。


    後來她被江逸思拖下水。


    顧萱也被送進去了,監獄裏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她不會死,她會一直等到被放出去的那天!


    她會好好地活著!


    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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