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血族的狂歡。


    某人說是去廚房偷東西,走起路來卻光明正大。


    於安被他抱在懷裏,睜眼看著那些路過的血族,甚至還透過一扇窗,跟亞斯對上了視線。


    亞斯的表情看起來很微妙。


    或許他在想,為什麽於安貓又出現在了雅各手裏。


    亞斯站在外麵,看著雅各漸漸消失的身影,生氣,非常的生氣。


    他握拳,對著牆壁就是一下,反衝力震的他後退幾步,他無所謂的甩了甩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雅各,嗬。


    表麵上一副無欲無求、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結果趁他出去,大晚上去偷他的貓。


    沒臉沒皮。


    亞斯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後,變成了一隻小蝙蝠,飛進了城堡,朝著雅各的方向跟去。


    *


    廚房。


    裏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幹淨的完全不像是廚房。


    於安還沒叫,就被雅各捂住了嘴,他道:“噓。”


    噓什麽?貓貓疑惑。


    於安不解的看著他,然後雅各就放下她,道:“我隻是想起來,這裏沒有你能吃的東西。”


    “不想你鬧而已。”


    於安覺得這家夥非常想看她鬧,不然就不會這麽賤了。


    雅各跟她在廚房裏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後,他嘴角好像揚了揚,很小的弧度,完全看不出他在笑。


    他在廚房裏轉了轉,翻出了兩個小番茄,然後遞到於安麵前,看那樣子,似乎在等她吃。


    於安兇狠的喵了他一聲。


    然後雅各就把那兩個小番茄塞到了她懷裏。


    血族主要吸食血液,古堡的廚房跟擺設沒有任何區別,這裏麵常年無人打掃,桌麵上都覆著一層薄灰。


    雅各不可能踏足這樣的地方,但他來了。


    “其實,很久以前,”他說出了一句很熟悉的開頭,“這裏並不是廚房。”


    於安豎起耳朵。


    雅各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耳朵。


    小貓的耳朵很敏感,於安耳尖顫了顫,偏頭躲開他的手,下一秒,雅各就又追上去。


    “你看起來比普通貓咪更小些。”雅各道。


    於安:“……”哼。


    “多羅西婭小時候也這麽小。”雅各眼中浮上淺淺笑意,宛若明珠生輝,枯木逢生。


    於安不滿:“喵喵喵。(你又知道了。)”


    雅各聽不懂她的貓貓語,但他能看出於安生氣了。


    他把於安放桌子上,一手按在桌麵,染上點灰,但他毫不在意,專心跟一隻小貓分享故事。


    “這裏是多羅西婭的秘密基地,她曾在這裏藏了很多番茄。”


    “知道為什麽嗎?很可愛的理由,她覺得把可以用番茄汁偽裝成血液。”


    他一說,於安仔細的看了眼周圍,發現還真是她曾經犯過傻的地方。


    她不想喝血,想用番茄汁蒙混過關,但其實雅各……


    “一聞就知道了。”雅各剛好說出這句話。


    於安小貓悄悄炸毛。


    有點尷尬了,她慢慢轉身,故作正經的假裝舔毛,想表達自己根本聽不懂雅各在說什麽。


    然後雅各握住了她的大尾巴。


    那一刻,他眼底閃過很多情緒,最終歸結為放棄,靜了一會,近乎歎息的說:“你騙不了我的。就跟番茄汁一樣,我一看就知道。”


    於安心一緊,無辜:“喵?”


    說出這句話後,雅各的眉眼奇異的透出幾分溫柔,他拍了拍於安,說:“多羅西婭,你好像忘了你是誰養大的了。”


    門那邊,某隻小蝙蝠聽到這句話,連翅膀都忘了扇,猛的摔倒地上。


    雅各無奈的抱起於安:“如果不想被我發現,就不要總來找我。”


    “我很沒有耐心的。”


    如果亞斯都能從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感覺,那雅各隻能感受的更清楚。


    不然他才沒心情跟一隻貓說那麽多話。


    他伸出手,施法關上廚房的門,將手點在於安的小貓腦袋上,流暢的念出一串繁複咒語。


    然後於安就發現自己變成發光貓了。


    發完光,就變迴了人形,落在了雅各懷裏,臉上還維持著一個心虛的表情。


    這次沒有貓毛的遮擋,雅各看的很清晰。


    他又笑了一聲,珍而重之的將她困在懷裏,掐了掐她的臉,道:“好久不見。”


    於安眨了眨眼睛,有幾縷頭發被雅各的手一起掐住了,她微張著唇,整個人還是懵著的,有些迷茫,也惹人憐愛。


    同時也極端漂亮。


    怎麽迴事,雅各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嗎,他演技真好啊。


    還有,他為什麽又不願意裝了呢?


    更重要的是,她該說點什麽,怎麽辦。


    雅各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個輕吻,道:“你不知道我是多麽高興。”


    其實看不太出來,這位先生好像不知道他麵癱,於安有點不著調的想。


    雅各的手慢慢移到於安背後,將她抱的很緊,在她臉上落下幾個細密的吻,沒有很重,透著克製的意味。


    他親的很小心,又在說話,險些讓於安忘了自己正被人鎖在懷裏又抱又親。


    “我本來很想繼續演下去,但誰叫你大晚上來找我。”


    “還那麽可愛。”


    於安鄙視的看著他:“……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她學著雅各的樣子和發音,生動重複:“笨貓,傻貓,摔死你,餓死你……”


    雅各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她抵到了門板上,同她十指交叉,握得很緊,理直氣壯:“我不可以生氣嗎?”


    “你既然活著,為什麽不來找我。”


    “隻帶我一個人走也可以,反正我也不喜歡那些血族。”


    “我隻喜歡你。”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於安驚訝的看著雅各。


    雅各冷笑一聲,不要錢似的說:“是,我告訴你,我每天都想你想的要死,連覺都睡不著。”


    他在用很糟糕的語氣說著很曖昧的話,說著說著,眼睛還有點紅,但沒哭,麵色依然涼的像塊冰,眼底卻燃著火。


    於安:“啊?你在說什麽啊血族的王,我可不認識什麽多羅西婭,我是個普通人類。”


    雅各吻住了她。


    這次吻的很重,帶著一種把門倒的架勢,又像是故意讓門後麵的人感受到一樣。


    雅各覺得多羅西婭,就像他之前每一次說的一樣,太可愛了。


    血族古堡的荊棘在為誰的到來歡唿喝彩?


    她的神態、動作,在這千年的時光裏,雅各早已在心中迴憶過無數次,爛熟於心。


    其實他沒想過揭穿她,因為她不想被發現。


    所以他忍了。


    他知道他的多羅西婭身上藏著無窮的秘密,但他不想過問什麽,他隻知道她活著,活著就好。


    還有一個不揭穿的原因就是雅各端上了。


    他本想著在於安貓離開後,就跑到萊特學院去找個什麽職位當當,多欣賞一下某人害怕被他發現的模樣。


    可惜的是,她今晚來找他了,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偷偷的摸到別人的房間裏。


    自己還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多麽的惹人誤會。


    然後他帶她去廚房找吃的。


    番茄汁勾起了他的迴憶,藏在門那邊的亞斯又激起了他的怒氣,所以他不想在演什麽棺材臉死人了,他要宣誓主權。


    “喜歡誰?”他放開於安,問。


    於安覺得自己都快被他親成笨蛋了,但嘴還是硬的:“我是人類,不認識你。”


    然後雅各又親。


    “喜歡我還是把你帶迴來的那個人?”


    “嗯?”


    “他有哪點比得上我。”雅各說的當然是亞斯。


    於安超大聲:“他比你小,咳,我是指年輕。”


    雅各板起臉:“嗬。”


    外麵的亞斯聽得快爆炸了。


    他沒有上帝視角,他隻以為是雅各瘋了。


    人家伊桑都說了自己隻是個人類,可他一直叫他多羅西婭,這明明是強迫。


    不可以,他必須把伊桑帶走,然後讓雅各付出代價。


    一門之隔,於安在那麵被雅各親的找不著北,還因為裏麵灰很多,兩任血族的王都把自己弄得很狼狽。


    於安更是成了花貓。


    最後她都氣笑了,就算被親的昏了頭,都不忘開麥:“雅各,你真討厭,討厭。”


    “我都被弄髒了。”


    雅各的聲音低沉微啞:“你把我也弄的很不像樣。”


    外麵,亞斯的心都好像泡在冰裏,寸寸開裂。


    一道隔板,冰火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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