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知原本是打算出去見他們的,但聽到晚輩前輩這麽一叫,他覺得還是不出去了,省得讓他們失望。


    於是隔著門道:“原來二俠和六俠,不知道此次來華山有何見教?”


    俞蓮舟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他知道風清揚已經八九十歲了,料想徒弟應該至少五六十了。


    但這聲音聽起來非但年輕,而且還有點稚嫩,頓時就不會了。


    雖說修道之人麵容聲音都顯年輕,但沒聽過顯幼稚呀。


    哦,好像在北宋有個高手叫天山童姥的。


    俞蓮舟愣了一會說:“稟李前輩,家師說華山劍法精絕,讓我們二人過來學習學習。”


    李致知左手持著純陽服的水袖,右手拿著一根繡花針,專心致誌的處理著縫合處。


    點點頭說:“不知道方才和令狐衝過過招沒有。”


    俞蓮舟慚愧道:“令狐少俠的劍法精絕,我兩自愧不如。”


    門裏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怎麽,連他都打不過,還想跟我動手麽?”


    俞蓮舟聽到這話竟嚇得心驚肉跳,雖然並沒說什麽威脅之類的話語,但卻感覺像是一把神劍,直接頂在自己脖子上。


    “我們哪敢跟前輩動手,更沒有半點冒犯之意,隻是想見識一下劍術的至高境界,不至於跨越萬裏白跑一趟。”


    殷梨亭擦了一把額頭的汗,他相當佩服二哥的定力,在這般威勢下,竟還能說出話來。


    李致知心想,看在老風的麵子上,是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輕歎一聲:“那你們出招吧。”


    俞蓮舟和殷梨亭麵麵相覷,你人都不出來,我們怎麽出招?


    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破窗而入?


    哎,這個我們可真的不敢。


    嶽不群也是納悶,這李致知今天怎麽故弄玄虛起來,連麵也不露了。


    令狐衝先是不解,突然眼睛睜開,像是看到什麽極其震撼的東西,喃喃自語:“原來這才是獨孤九劍的最高境界,這輩子我是不可能達到了,師叔真是神人啊。”


    嶽不群聽到他話更是不解,卻又聽俞蓮舟二人慘叫一聲:


    “啊!”


    他二人臉色慘白,眼瞳中盡是恐懼,豆大汗水從額頭滴落。


    他們看到了漫天的劍意。


    無形無狀的劍意,但卻又無處不在,就像神一般,在空中冷漠的看著蒼生,看著自己。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唯一辦法,運用自己心神與其抵抗。


    但是何其難也,猶如泰山壓頂,凡人如何撐得起?


    李致知手中的活沒有放下,他始終眼神柔和,舉止自然:“師姐,你說他們能撐多久?”


    寧中則隔著窗戶看到俞蓮舟兩人的驚恐與絕望,自己更是無比震撼:


    “你到底做了什麽,竟能殺人於無形?”


    李致知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是劍仙,無法禦劍殺人。他們隻是在跟腦中的意象做鬥爭,如果要過這一關,那至少得是宗師境才行。”


    寧中則不可思議的說:“純粹的劍法真的能做到精神攻擊麽?”


    “任何事情做到極致,都能上升到神的境界。當年孔夫子聽到韶樂後,三月不識肉味;樵夫王質觀神仙下棋,不知覺人間已千年。而他們閱我劍意,神識已入滄瀾大海,無處可逃。”


    寧中則忽然覺得,隻要有李致知在,縱使千軍萬馬齊來,華山派亦是無憂。


    真是你若安好,華山便是晴天。


    “師兄,我快撐不住了。”


    在這威嚴氣息的鎮壓下,殷梨亭開始強運內勁抵抗,但無濟於事,雙腳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我們放棄吧。”


    俞蓮舟淒然一笑,他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


    忽然覺得,或許死亡是一種解脫。


    最終兩人啪一聲跪倒在地。


    那漫天的壓力瞬間散去。


    兩人方才得到一絲解脫。


    俞蓮舟二人長籲一口氣,這才感覺自己頭發與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打濕。


    不過他們早懶得管這個,那種劫後重生的幸福感,讓他們第一次發覺活著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連忙伏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前輩劍術通神,不是我等所能夠窺視,方才無知狂妄,還望前輩見諒。”


    他們的感受令狐衝能明白,柳玉茹也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


    隻是嶽不群與施戴子、梁發均感覺到莫名其妙。


    剛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過心中倒是很清楚,李致知一定是用了什麽神通,足不出戶就讓武當這二俠俯首稱臣。


    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華山派有他就足夠了,我這掌門人太多餘。


    甚至,現在連令狐衝和柳玉茹這兩個小孩都比不上了,我還有什麽臉留在華山呢?


    或許,我是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機緣。


    福威鏢局,辟邪劍譜。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屋內的李致知神情始終沒變過,他淡淡道:“起來吧,你們能撐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


    他仍在小心的運針穿梭。


    手持繡花針,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


    哎,隻是怎麽感覺這畫麵跟東方不敗有點神似。


    俞蓮舟二人慢慢試探著,緩緩的站起身來。


    原本重壓在靈魂深處的劍意已經撤去。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裏麵那聲音又傳來:“俞二俠,你那虎爪絕戶手練成了麽?”


    俞蓮舟原本以為經曆過方才的考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事情能震驚到自己。


    不過聽到虎爪絕戶手,他覺得自己又不行了。


    虎爪絕戶手是他近來自創的武功,還沒告訴過其他人,裏麵那人怎麽會知道的?甚至知道自己準備取啥名字?


    莫非劍意能窺探自己內心想法。


    這真是太可怕了。


    俞蓮舟忐忑道:“稟前輩,於來華山途中,我終於完成第十二招,前輩若是好奇,我自當錄下拳譜雙手奉上。”


    殷梨亭也是愕然,師兄創造的武功連自己的都不知道,裏麵那人是怎麽知道的?


    “不必了,我隻是想跟你說,那武功太過陰毒,不適合道者修行。畢竟一發兇心,道心難常,道行必將受損。”


    俞蓮舟滿頭大汗,拱手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定當徹底將它忘掉,再也不提起。”


    這虎爪絕戶手費了他不少心血,可謂是苦心孤詣才創出來,現在說廢就廢毫不猶豫,可見他對李致知的話是有多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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